这个题目的意思像是有点故弄玄虚。是的,因为艺术的确是个又玄又虚的东西,各种观点莫衷一是:有说艺术即摹仿的,有说艺术即形式的。有说艺术即观念的,还有说艺术本不存在,只有艺术家。
列位看官瞧瞧:艺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同的观点代表不同的利益,因此矛盾与冲突几乎变的不可调和,如果不换个思路,这些纷争就会持续不断且无理可言。这种基于进化论和现象学之上的观念催生了现代形式主义和观念艺术,也将艺术和非艺术乃至艺术与生活的界限抹掉了。
所以,人人都是艺术家了。没有人是艺术家,也没有人不是艺术家了。这样好吗?这样不对吗?其实是不能用对错好坏来衡量艺术的。社会在发展,关于艺术的定义也在变化,应该相信:无论是持何种立场,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即便是现存品艺术,还是极耗力耗时的古典艺术。
我有个想法,一种和平相处共存共赢的想法。即:像动植物世界那样,各自遵循自己的生存法则,价值标准,行为模式以及由于遗传基因所决定的种性特质,诸如中国画的笔和墨,油画的色性与油性等等。既然有喜光和喜阴的植物,也有喜湿和喜旱的植物;既然有在水里生活的鱼类,也有在天上生活的鸟类,但令人费解的是人类却不懂这个道理。
穷人的苦痛来至疾病和饥饿,这与动植物相似。而富人和温饱满足了的人,其苦痛的原因则是五花八门:有女羡慕男的,有矮羡慕高的,有胖羡慕瘦的,有厨师羡慕裁缝的,有职员羡慕领导的,有工人羡慕老板的,有农村羡慕城市的。于是,有不宜做母亲的成了妻子,不愿承担的成了领导,不爱教育的成了教授,不擅视觉的成了画家,不会打仗的成了军官,不能格斗的成了掌门。太乱了,不是吗?
我的建议仍然是像动植物学习:不羡慕他人,不变成他人,只长成自己。你如果是一棵葱,那就长成葱好了,如果你是棵蒜,那就变成蒜吧。当然,葱蒜要是没人要咋办?葱见蒜卖的好,就装蒜,并成了蒜。
有点名人情结的人都应该熟悉某些名人的自传:说是打小就喜欢画画,想着有朝一日要成为一个大画家。但是当他发现画画已经落伍了,便毅然改弦易辙,并成功地像葱变成蒜一样,由画家变成了艺术家,并决然的和画家划清界限。我太佩服这样的人了,我相信他先前喜欢画画一定是出至于本性,而后改姓艺术应该是为了功名。这种近于自宫的行为本应该令人震撼,但是当今的人们却习以为常了。
我讨厌贬低绘画的人,也可怜某些以传统继承者自居而盲目排斥当代和现代艺术的人,尤为令人生厌的是,一些人不思进取,拾人牙慧,却沾沾自喜。
我扪心自问:我是更喜欢艺术呢还是更喜欢钱?我的回答是:更喜欢钱和名。又问:是更喜欢钱和名呢,还是更喜欢画画?我的回答是:更喜欢画画。我的意思是:只要不是虚伪到家的人,或者是让别人养着而衣食无忧的人都会喜欢钱和名,但是它们不是人活着的目的,最多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当我意识到我是一根葱:是一块画画的料时(此时大约是二零零五年)那时我决定重出江湖,用画笔和写字的钢笔去和唯钱是命与唯名是从的现象做斗争。于是公开点名挑战几位很有名的反绘画的艺评人,和办杂志(《非艺术》),写文章对艺术投机者口诛笔伐。
但是,我今天决定休兵了。为什么呢?正如前面所言,艺术就像动植物那样,都有权利生存,活得千姿百态,有什么不好呢?就如耶稣所说:让凯撒的归凯撒,神的归神。我既然相信绘画不会死亡,既然它合适于我这种葱,那就专注于让这个葱长的又绿又壮吧。至于蒜和白菜们,我衷心希望它们都活得很好,若大的林子,有各种鸟多么美好啊,行文至此,我忽然无比的开心了,绘画正在回归,其他艺术形式也会层出不穷,并永远存在下去,这样的艺术生态难道不是我们最盼望的吗?
以死为鉴,人生短暂,守无可守;以史为鉴,我当和死人比;活着的名气和地位都不一定算数,只有被世代惦记的死人才应该被在乎,所以,也许,我是一个投胎转世在当代的古典主义者呢,而且以我们的知识和记忆:历史上的大多数变革都是向后看或以复古的名誉。我的野心是努力在百年之后,成为一个伟大的死人。
王华祥
2017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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