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东南大学人文学院  张娟教授

 

 

现代人何以依然爱山水草木，这其实就是郭熙之思。“ 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郭熙《林泉高致》）现代人的生活空间太过于逼仄，尘嚣缰锁。人本应该万物齐一，现在心灵却被物质封锁，不得自由。

 

绘画，便是在纸上再造四时草木，虽然困于都市牢笼，但是借助书画，妙手草木，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纸上草木，也是一种造物。艺术家通过线条与色彩，参与世界未完的物的再造，不仅是自然草木的复刻，更是精神世界的重组。

 

草木，最善于表达光影。阴影与明亮，光的颗粒，是一种低语，也是一种对话。由于光的参与，植物的前后穿插、疏密聚散都别有不同。“参伍变幻，直若路之分歧。熟之，则四歧之中，面面有眼，四歧之外，头头是道。千头万绪，皆由此处。”（《芥子园画谱》）于光亮处，看到花与树，在时光中的美。阴阳虚实，各有其丰富与抽象，阴阳互根，暗是极致，光也深邃，在纸上，探索草木与光影背后的无限可能。

 

草木有心，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与蕊间，可以被自我照亮。在枝叶舒展中有对万物的低调包容，在缓慢绽放中有对万物的温柔笼罩，在枯萎间有世界的自然逻辑。与草木交融，也可达“神与物游”之境，草木之影，是时间的微光，是生命的烛照。由思入画，以思观物，在草木之本心中，呈现多元的“在”与“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