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地而处
地 区:南京
策 展 人:
学术主持:魏祥奇
艺 术 家:王琳
开幕时间:11月30日[周六]?15:30
展览日期:2024.11.30 - 2025.1.12
展览地址:江苏省南京市建邺区兴隆大街50号5栋101
展览场馆:逸空间
联系方式:
王琳:女性生命意识的言说者
文/魏祥奇
(中国美术馆研究馆员)
王琳新近创作的“洛神”“柳如是”等系列作品,在借鉴和演绎传统绘画语言图式的基础上,同时以“碎片”式的图景诠释其从文本和图像中读来的心意。这种并置的视觉方式形成历史叙事和自我阅读经验的生动对照,进而实现了王琳在创作意识上从“我注六经”到“六经注我”的转换。这里,王琳化身为洛神和柳如是进行自我言说,力图通过中国文化史中的经典形象,尽力扩展自身绘画叙事的空间维度。
王琳不仅是绘画,还通过文字从洛神的角度撰写自己的思恋之情,通过传记的形式讲述柳如是的悲剧。在她看来,洛神和柳如是皆为中国古代女性形象的典范,通过“洛神”“柳如是”系列作品,观者能够在她的画面中读到其作为一位女性艺术家,其内在生命意识中的性别身份自觉。因此可以说,王琳在“洛神”“柳如是”等系列作品中,意在讨论女性情感意识和边界的问题,她要直面女性艺术家的论题。
同时,王琳还描绘了象征至善至美的观音和圣母的形象。众所周知,观音和圣母的形象往往是图式化的,她们象征着圣洁和高贵。不过,在王琳的创作意识中,观音和圣母都是女性,将她们置入一般意义上女性艺术的讨论中亦未尝不可。当然,王琳并未将这些画面进行细致的排列组合,而是以杂糅的方式将之混合一处,且将《春风吹蝴蝶》《以自己雕塑自己》《曾经的曾经》《拭目再拭目》《黏着火与酒》等带有强烈情色意味的画作放入其中,使洛神、柳如是,乃至观音、圣母、自由女神等画作上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在形式语言上,王琳运用了贴金箔、撒金粉的技法,同时以隐喻着梦幻的紫色构成画面的主色调,使画面整体呈现出“不确定的瞬间”“碎片化的意识”“行将消逝的记忆”而非“坚实的永恒”的形态。这在王琳的造型语言中同样得到展现:在《观一切因》《洛神——我又梦见我》《柳如是——心不乱》等作品中,传统人物画的线描法构成其叙事的基本框架,而《影动河岳》《百花生日》《偏爱坚持》《遥夜盈盈》等作品中,闪烁和跃动的形象交织与碰撞,构成其叙事框架的心象部分。概而言之,前者是叙事的铺陈,其提供了观看和理解的入口,而后者是纯粹意识的产物,是莫可名状的艺术家的内心独白。
熟悉王琳的人就知道,她近十年的创作基本上都是在描绘记忆的碎片,其自我观看式地表现少女的身体和触觉体验,“穿凿附会”于传统画题之间。她注重设置作品的题目,进而为观看的深入提供新的文本意象。不难理解,王琳更关心的是其内在世界,她沉浸于捕捉那些流动不居的感觉,这是其生命意识的常态。王琳注重阅读,她也尝试在文本和图像中发掘一个更清晰可辨的自我面目,但事实上帮助不大,因为所有的认识都是被层层遮蔽的,等拨开这些迷雾,所谓的“真”或许早已消逝不见。或许,浑沌的迷雾才是更接近其本来面目的形态。
作为一位女性艺术家,王琳绘画中的迷雾是粉紫色的。可以看到,王琳的迷雾既有《星火点微尘》中的颗粒或氤氲形态,也有《偏爱坚持》中炽烈的火焰形态。王琳并不回避观者的目光。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潜意识中都会认为女性艺术家往往会表现无限的情爱,这是女性艺术家在创作上的永恒主题。王琳的创作同样如此。她的创作与自我观看紧密相关,无论是在文本经验还是现实生活中,占据其内心大多时间的,永远都是情感的纠结,这或者是女性的天性所致,无法摆脱。在早先的作品中,王琳更多是以外在的观看,通过触摸的动作表现微妙的情绪,而在最新的创作中,则是直接描绘情绪本身。
回顾中国现代水墨和当代水墨,男性艺术家始终是创作群体的主体,在“都市水墨”相关创作中,女性的形象往往是被窥视、被消费、裸露、伤痛的,是被观看和审视的对象,女性主体处于失语的形态。不过,伴随着新水墨女性艺术家创作群体的崛起,这一异化的景象得以极大改观。纵观她们的创作,女性主体性的自我言说是基本形态。尽管很多时候学界认为女性艺术家过于注重性别身份意识,以至于其创作无法在更开阔更宏大的历史和思想史主题中展开,但她们在面对艺术史的缺席和失语形态时,也许最紧迫的就是要尽力呈现女性艺术家本体的思考而非其它。
王琳作为新水墨艺术的重要实践者,很早就将创作意识转向自身,从外在指向内在、从图式指向文本,积极投入,将女性的生命意识和自我言说融入到新水墨创作的新语境之中。王琳并没有完全聚焦自身,她描绘观音、圣母和自由女神,源于她认为这些形象更契合其心目中卓越女性应有的模样。而她描绘的碎片形态的思绪,共同构成女性自我言说的空间张力。不过显而易见,因为是绘画的形制,这些画面也都只能说是片段式的展现,其无法构成一个系统完善的叙事逻辑,但倒是与其创作意识形成很好的呼应。在王琳的内心深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的是,女性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她的处境是自我与他者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些碎片化的瞬间既是女性难以自我展开的褶皱,也是在他者的目光中对自我生命意识的更深层面的唤醒。
王琳只身生活与工作于江苏,她的创作在某种层面上也体现了当下时间和空间的碎片化形态。王琳在敦煌壁画、《洛神赋》等卷轴画、日本浮世绘中汲取创作灵感,能够足不出户在网络上获取近乎无限的图像资源,这让她的绘画能够混融更为复杂的图像线索。尽管我们难以或者说没有必要对王琳运用的图像进行更复杂的解析,但这些图像背后隐喻的知识系统,毫无疑问都将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影响着她的思考,并且逐渐成为其创作意识的一部分。这些新作中,王琳的自我并非完全敞开,她将之放置于一个更大的女性的自我言说话语结构之中,进而将历史与当下并置,消弭自我的独特性,最终指向的是对女性整体性、历史性命运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