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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收藏家们处理藏品的选择

时间:2012.07.04 来源:经济参考网

      从6月13日开始,乌利·希克(Uli Sigg)的名字又一次闪着巨大的光环出现在中外艺术媒体上。作为全球最著名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家之一,瑞士籍的希克博士将他收藏的1463件中国当代艺术品捐赠给了香港西九文化区M+美术馆——这些作品的市场总值约为13亿港币,是目前全球范围内单次捐赠艺术品给美术馆数量最多的一次。
  捐赠的作品中有不少来自目前一线艺术家,包括艾未未、丁乙、方力钧、刘炜、王广义、徐冰、杨少斌、岳敏君、余友涵、曾梵志、张培力、张晓刚和香港艺术家李杰、白双全,以及众多青年艺术家。除此之外,根据国际间通用的“部分收藏、部分收购”协议,M+还将再向希克购入价值1.77亿港币的47件藏品。
  上述的一串名单中,有不少也同样出现在去年春拍的尤伦斯专场中——这便是在希克公布捐赠消息后,质疑和批评再次向同为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藏家比利时籍的尤伦斯男爵袭来的原因。在微博上,不少圈内人士将两人称为“高下立判”,也有人旧事重提,将尤伦斯拍卖所得达数亿的数字再次贴了出来,称他“赚得盆满钵满就不管不顾地回国去了”。
  跳开艺术的小圈子来看,在富人介入艺术品收藏后,处理藏品成为处理财产的一部分。是否在一人做出慷慨举动的同时,其他藏家就要接受“道德绑架”,也做出捐赠才能不被质疑呢?这是许多人日后都会遇到的问题。
  “希克是一个伟大的收藏家”
  这句话在近日的采访中分别从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的口中说出来。不是所有的富豪都能够如此慷慨地一次性捐出13亿港币,更不要说是这些附带着多年情感并且其中的一部分会持续增值的艺术品。
  曾经与希克有过深入对话的艺术家彭薇说:“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位不厌其烦地看,刨根问底的藏家。当问他如何看自己的收藏时,他说:我是我的收藏的研究者。”希克不经过艺术经纪人或者顾问,而是自己前往工作室,与艺术家直接对话。他并不是单纯以个人喜好来建立收藏体系,而是收入他认为会在艺术史中留下位置的、独特的作品。他以一种“文献式”的手法开展搜集工作,这个手法从1985年开始延续至今。
  时任瑞士驻华大使的他是中国当代艺术最早的重量级收藏者,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推手。他还创建了中国当代艺术奖,并将比如瑞士的美术馆馆长哈洛德·塞曼的重要人士带来中国,使得1999年中国20位艺术家亮相威尼斯双年展成为现实。
  希克告诉本报记者,“我收藏的彭薇的‘太湖石’系列作品也在这次的捐赠中,未来将在M+的展厅里见到它。我会继续收藏中国当代艺术。这依然是让人兴奋的领域。虽然我关注全世界的当代艺术,但总会遇到一些能创造出从未见过的作品或者对这个世界仍然有话要说的中国艺术家。”“有了作品就可以进行研究。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学术研究、梳理、常规陈列也有了可能。”为了主导这一研究,皮力辞去了中央美术学院的教职、博尔励画廊合伙人等一系列社会身份,前往香港赴任。即将进行的这些研究,将填补中国当代艺术文献梳理的空白。
  著名的策展人陆蓉之说:“希克之前跟我抱怨过,说有人怀疑他偷偷地卖掉藏品,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掉它们,都会捐出来的。”
  希克与做皮肤科医生的太太居住在瑞士卢塞恩湖某个小岛的17世纪的城堡中,他将自己毕生所藏放在家里,这让许多艺术家感动——因为很多藏家包括尤伦斯在内都是把作品放在仓库里。他邀请中国艺术家与策展人前来做客,“我不能说新作品是在这儿问世,但是许多作品是在我的花园里酝酿讨论的。”希克的生活状态在苏黎士美术学院霍柏教授的眼里,是“欧洲有钱人的传统做派”。
  尤伦斯男爵的“委屈”
  只怕在这几年里,只要希克或其他大藏家再次捐赠,尤伦斯男爵都难逃被人诟病的情状,即便他也曾用“欧洲有钱人的传统做派”让许多中国艺术家感动不已。
  说到“委屈”,是因为这个年近80的老人,虽然在去年将千余件中国当代艺术品中的一小部分拿出来拍卖,但好歹他从买入到卖出,保留了这些艺术品长达15年。
  在收藏习惯上,尤伦斯与希克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不直接与艺术家打交道,不去工作室,而是信任艺术顾问吴尔鹿、邓永锵、张颂仁等人的推荐,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用非常低的价格收入了目前一线艺术家的一批作品,其中就包括了去年在苏富比以7906万港元成交的张晓刚的《生生息息之爱》,这中间数百倍的差价恐怕就是让人们指摘尤爵的重要原因。陆蓉之说:“你知道,艺术家耗费心血用半年的时间画了一张画,本以为会被收藏,结果说卖就卖了,从市场获得的利益翻了多少倍,艺术家一分都拿不到,还要承受作品被收藏家放弃的痛苦。”
  虽然有出货,尤伦斯依然是中国当代艺术最大的藏家之一,也曾资助过艺术家在海外的展览,像2003 年威尼斯双年展中侯瀚如的“紧急地带”主题展以及2005 年威尼斯双年展中的中国馆。
  “来自尤伦斯先生的资金捐赠依然是维护UCCA运营的重要部分,目前占到了总体成本的40%左右。同时,基金会的藏品也是UCCA展览作品的来源之一,比如在‘顾德新:重要的不是肉’展览中,有超过80件作品来自基金会。”UCCA的助理馆长尤洋解释了尤伦斯部分拍卖所得的去向:经营旗下的三家非营利机构——UCCA艺术中心,尼泊尔的尤伦斯学校和欧洲的癌症基金会。
  希克的捐赠为中国当代艺术进入良性的研究打好了基础,尤伦斯夫妇资助的UCCA艺术中心也负担着向公众推广当代艺术的任务。艺术圈内人士皆表示,没有听说过希克有类似的机构需要运营,陆蓉之等圈内人士也表示,“希克的经济状况应该是非常好的。”
  圈内人士都知道希克没有子女,而尤伦斯四代同堂,子孙们对中国艺术品毫无兴趣,而单UCCA每年就需要上千万的投入,用出货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资金,在私人角度无可厚非,虽然不可避免地会伤害到艺术家的感情。
  面对“高下立判”的评论,尤伦斯没有给出回应,希克在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说道:“当我们谈到一件藏品时,很难说其对公众及艺术家的责任发轫于何处。首先,收藏是私人行为。很少有收藏家达到对公众承担责任的水准——这意味着我们视之为代表了某种特定文化的遗产。是的,我知道很多艺术家对此不悦。他们对自己的重要作品在内心都定了一个高价,期望这些作品(能留在收藏家身边)不被卖出去。”希克也认同如何处理藏品是非常私人的,但他也谈到,“在西方社会中公众对这样的事件(出货)也是非常敏感的。情况不同的是,对于西方当代艺术而言,某一特定时期总会有大量藏品,而中国并非如此。”
  皮力提到:“希克的捐赠给了中国藏家一个很好的案例,让我们去思考,但思考之后并不该得出一个‘道德绑架’的结果,去要求其他藏家做出一样的举动。毕竟,把藏品捐赠给美术馆不是处理藏品的唯一方式。”“好的艺术收藏,是走在市场和时代的前面,为历史学家撰写艺术史准备上好的素材,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至于由谁来保管这些‘证据’,没有那么重要,都只是暂时拥有而已。” 龙门雅集的董事长李亚俐说,“与艺术的永恒与绵长相比,个体的生命太短暂了。”
  富人的困扰
  当财富累积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如何花钱的困扰远远超过了如何挣钱,不然华人首富李嘉诚不会在5月25日专门向公众公布自己的财产分配方式——像是完成了晚年最大的一项任务一般庄重。
  在《财富的归宿》一书中,资中筠就写道:“美国人对个人致富的权利从不质疑,但对于富人如何使用其财产相当关心。”当你愁着下个月房贷从何而来时,富人们愁的是,这些资金该捐给小学还是大学?家中的艺术品该如何公平地分割?愁到最后,为避免纷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卖掉,或捐给美术馆以规避高昂的遗产税。
  这不是少数现象,不然全球的拍卖场上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私人收藏专场。像近两年北京华辰拍卖推出的“日本私人收藏古砚专场”,香港邦瀚斯推出的“鼻烟壶私人专场”和北京翰海的“私人珍藏佛像专场”——这些藏家的出货,只因为创作者或最初的收藏者已不在世上,没有人会在情感上受到伤害,才没有被质疑。开个玩笑说,长眠地下的古人们在自己的书画在藏家身边尚留不到一年就被拍掉时,是不是要回到地面上讨个说法呢?
  越来越多的富人在购买艺术品。日前,英国银行巴克莱集团旗下的巴克莱财富在一项关于财富收藏趋势的报告中指出:“在接受调查的全球2000名拥有高净值并对艺术品收藏有观察的个人当中, 50%的人拥有艺术品,使艺术品成为珠宝后第二大流行财富。1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购买艺术纯粹是为了投资。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说他们买艺术品、汽车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低于三分之一的人说他们购买艺术品是为了留传给后代。”
  只有低于三分之一的人会将艺术品留给后代,这至少说明了在未来,拍卖公司的“私人收藏”板块只会越来越红火。
  我们也将见到更多不能代代相传、只能相守几十年的收藏状态,捐赠是伟大的行为,出售亦不需鞭挞。这两者都不是处理藏品的唯一方式,有租借给美术馆,也可以寄存在美术馆,一些大藏家可能会选择像刘益谦、王薇那样,建立一个自己的“龙美术馆”,将藏品置于其中。这个想法虽然美好,但龙美术馆也许要支出比UCCA的运营费用更昂贵的成本。新问题随着新决定接踵而至,但总有解决的办法。未来如果他们二位出货来维持龙美术馆的运营时,不知会否遭遇到今天尤男爵的尴尬境地。

责任编辑:刘倩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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