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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力宁:在创作中了解自己 寻找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
时间:2023年04月14日 作者: 来源:当代艺术
刘力宁黑桥一号院工作照片
工作室对您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
刘力宁:我觉得从事艺术独处很重要。工作室是一个自己与自己独处、聊天的空间,是艺术家工作、生活、发呆的地方。其实每天高效工作的时间并不一定很多,但创作的状态可以一直在延续,不被割裂,这就是工作室的好处。工作室如果足够大、足够空旷,它能让人发呆,让人胡思乱想,找到工作的氛围。当你的创作具有一定的连续性,就会需要一个单纯的工作环境和场地存放和展示作品,普通的居家空间不足以支撑这种需求。
我相信一个艺术家一生当中的绝大部分时间会待在工作室里做他的白日梦。是的,艺术就像一场白日梦,工作室就是做白日梦的地方。它能够相对独立的与外界隔绝,在这里会很“安全”,你可以天马行空做一些尝试或实验。当你一旦离开工作室这个虚假的包裹,回到现实生活当中,很多生活琐事就会扑面而来。
刘力宁工作台
您拥有全套的《龙珠》,在睡不着的时候会看漫画,这是您创作灵感的主要来源来之一吗?漫画对您的艺术创作有哪些影响?
刘力宁:我觉得个人的成长环境非常关键。我儿时能看到的漫画就是《龙珠》、《北斗神拳》、《灌篮高手》等等。其实漫画对我的艺术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影响,它是间接的,像是生命底层的某种东西,是我理解生命和世界的一个通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回应童年时的想象。
我不光是喜欢漫画,还喜欢收集各种手办和玩具,这种影响是一直存在,是潜移默化的,无法断绝的。艺术创作是艺术家将生活的感受转化为外在形式的过程,是对艺术家自己的一种呈现。我在创作时,这些东西会无意识的融入创作中,会让我舒适和愉悦。当绘画成为工作的一部分时,我也会焦虑、对抗和挣扎,看漫画能让我快速回到一个舒适的状态当中。
《乐园》左:150cmx75cm ,中:180cmx127cm ,右:150cmx75cm,布面丙烯,2013年
《奶牛社区》,53cmx100cm,纸本丙烯 ,综合材料 ,2014年
▋艺术创作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您早期创作了“搜城记”系列、“乐园”系列,又到“电视机”系列、“繁花”系列等,能否聊一聊这些系列之间的关系,以及您的创作思路?
刘力宁:我觉得艺术创作是自己逐渐了解自己的过程。作品的面貌虽然不同,但作品之间的关系是相互补充的。对我而言,艺术的风格、面貌、样式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艺术创作也是在冒险和探索,艺术家应该时刻怀疑与警惕自己先前的创作是否真的具有价值和意义,这也是一个艺术家一生要思考的问题。
荒诞是我生命的底色。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观察者,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荒诞、疯狂和魔幻。早期我从架上绘画开始介入,用平面绘画的语言方式去创作。如“搜城记”系列就是一个幻想的空间,每一个窗户背后都有着一个荒诞、幽默的故事。这种荒诞与幽默一直贯穿到我今天的创作当中,成为我创作的一种基调。我喜欢拆解和拼贴,我的绘画作品也是一种拼贴的过程。
“乐园”系列,则是借用了传统宗教壁画的形式,表达了我对现代生活的一种体验。一种集合了纷乱、挣扎与亢奋的复杂的体验。这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的30年,不由自主的参与其中,经历了一个时代的变革。我在创作中加入对这个特定时代的自我认知和感受,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呈现我对外在世界的感应。
当平面绘画不足以支撑我当下的感受和想法时,我开始进行一些新的尝试。希望用更多的可变性实验,开始脱离完整规范式的架上绘画。我尝试在废旧的包装纸盒上进行即兴创作,将它们彻底改造,摆脱原本的图式,大量使用了拼贴。这与我从小就喜欢做手工和做模型有关系。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并不是刻意使用拼贴,而是拼贴让我感觉很自如和舒服。
之后,我开始脱离单一的平面空间,尝试在有一定厚度空间里进行拼贴组合,也使用了一些印刷品,保留一定的绘画痕迹。而当这种创作空间受到限制时,我会不自觉回到童年,试图去寻找自我更多的可能性。很快的,我找到了电视机这个载体。在还没有网络的时代,电视机是我认知和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重要通道,于是就有了“电视机”系列。
我觉得电视机有一定的标志性,它可以代表某一代人。我希望通过重新改造和建构电视机,保留住我生命中许多值得纪念的东西。为此,我特意找了很多老式的电视机,能与我个人情感产生关联。同时,老电视机有着岁月的痕迹,有过往的人气。我在每一台电视机内部制作小场景和小舞台,当它们展示在一起时就完整的构成了“电视机”的连续剧。这个系列我认为还远没有结束,它一直在流淌和变化,在自由生长。
因为光靠绘画和拼贴都无法呈现出我设想的全部感受,所以我在“电视机”系列的制作过程中使用了立体粘土。在制作过程中,我发现粘土这种材料很有趣。在不断尝试粘土的各种可塑性后,我开始考虑用粘土单独进行创作。于是就有了单纯用粘土制作的“繁花”系列,这也是我近期逐渐思考和投入的方向。
“繁花”系列看起来细密而复杂,但我乐在其中。在纯粹化的语言中,我会更多思考自己和作品的关系。这个过程让我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艺术是在与自己对话,了解自己,这也是艺术最终的目的。
一个人的时间很有限,你无法去尝试无限的表达方式,最终还是要做自己擅长和乐于做到的事。我不知道我的作品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也不太在意它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作品本身会随着我对生命的体验不断变化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