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可进可退,艺术无路可走。在2009年的秋天,美国雷曼兄弟破产导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发生一周年的日子,我们回味着这句话的“部分正确性”。从2005年至2008年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火热所引发的“泡沫”、“天价做局”,被2008年至2009年的经济危机打得烟消云散。
而在经济回暖,艺术市场已现曙光的当下,由北京月亮河美术馆和雅昌集团联合策划的全球视野下的艺术资本论研讨会上,各业界人士更是围绕艺术资本的两面性提出,艺术要与聪明的钱结合——问题是,我们怎么让它们结合?
资本,有时忘了“戴近视眼镜”
1996年,中国没有双年展,如今的国际性双年展已近10个;上世纪90年代的艺术区只有798,如今仅北京一地叫得上名的艺术区就有9个;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2005年,画廊由30家到300家,涉及当代艺术的拍卖公司由不足5家猛增至超过50家。——虽然《世界报》分析从2002年至2006年,全球艺术品成交金额由277亿欧元增至433亿欧元,增幅达95%,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也受此影响,但当代艺术的“中国速度”足以令世界瞠目:艺术基金、艺术银行、艺术按揭、艺术品产权交易等以前从业者甚少听到的词语,变成了他们日后的口头禅,拍卖场上的天价纪录,艺术家成为文化明星,仿佛一切都在昭示,这不仅是艺术繁荣的时代,也是资本狂欢的盛筵。
或许“圈外人”的冷眼旁观才足够客观。“我曾经看见圆明园画家村的艺术家卖画的过程。小张50美元,大幅100美元,一个老外一下子买了8张画,艺术家接过那700美元时,手在发抖。”反观如今我们听到拍市上7000万元乃至上亿元的成交价的“麻木不仁”,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认为中国当代艺术不是孤立的存在,其机遇是当下各种力量相互交错和沟通的产物,这一过程引发了中国当代艺术与艺术资本的爆炸性增长。——艺术教育的热潮,几乎也与艺术资本的涌入同步。
一切都是相互联系的。这句话也可以作为今日美术馆馆长张子康的观点结语:“比如一个著名艺术家,他的作品创造了天价,形成社会化影响,就会形成新一轮资本风潮,造成规模化的经济效应,这种放大效应会促使更多的‘著名艺术家’出现;反之,即使艺术家画得再好,如果没有资本形成好的运营模式,也难以形成放大效应,资本无法因此集聚起来。”苹果社区的今日美术馆促使艺术群落的规模初现,潘石屹的长城脚下的公社引发的房地产与艺术业界的联合,陈逸飞对城市的视觉整理和城市文化的创意产业……都在促使亚洲特别是中国艺术资本的加速度,资本以其巨大的整合力量促进艺术生产的社会化进程。
“甚至从某个角度,我们可以这样宣称:资本创造文化。”评论家顾振清说。
这样的事实仿佛在告诉我们:艺术步入商品化生产就是在臣服于资本的流动与增殖。
“资本的盲目性与短视性必然干扰艺术的产业、创作、运营;涌入导致结构的失衡,产生经济危机,恢复之后会有短暂繁荣,但资本的这一盲目性如不加控制,会给艺术市场带来更大的崩溃。”在《东方艺术·财经》杂志执行主编杭春晓看来,常常忘记“戴近视眼镜”就出门的艺术资本,加上国际资本的进入、创作原动力的丧失、艺术家的名利场逻辑,终于使中国艺术市场成为“一种奇观”。
好资本需要坚实的防火墙
“艺术市场由产品的制造单位——艺术家,检验单位——评论家,营销单位——画廊、拍卖行和购买者组成,在这其中,良性资本可以使市场的各个环节各司其职并且激发活力,而不良的盲目的资本则会扰乱市场的发展。”收藏家张锐的说法,引发《新周刊》主笔闫肖锋的议论:在以知本为资本的网络社会,艺术应当与聪明的钱结合,“聪明,意味着理性、不盲目,有持续投入的能力”。
这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一点?
不少专家认为,在艺术与资本的关系中,美术馆是一个连接点。评论家陆蓉之认为,应当建立周全的税法制度规范画廊、拍卖市场,同时鼓励非营利艺术机构的发展,以促进市场进入良性循环。顾振清提出,从金融危机的教训我们可以看出,国际资本纷纷撤退的情况下,国内资本却能高歌猛进,希望国内资本能帮助中国当代艺术建立自己的“立场”,并进行常态性支持。好资本需要好作品,更需要防火墙。杭春晓提出,艺术与资本之间应当建立由资本支持的基金会与美术馆,作为防火墙来发挥对资本短视性的调整。
隔着一层防火墙共舞,当艺术市场处于过热状态,资本可以以其保守性来有效降温;而市场出现惰性,资本的投机性又可以促进发展,增其活力。在据预测2020年,中国当代艺术交易金额将达到5000亿元,市场仍有巨大机遇的时刻,策展人朱其所说的——当代艺术不需要一个以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纯粹商业资本投资体系,而是需要一个以低盈利、长期收藏和学术赞助为基本内容的基金会体系——这会不会也只是空中楼阁的乌托邦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