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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置艺术的权力榜
方力钧、曾梵志曾代表中国当代艺术家参加威尼斯“双年展”,被赋予在中国装置艺术上的最高成就,但他们的艺术表达依然是架上绘画逻辑的延伸,而作为中国装置艺术的代表,今年国外艺术杂志的“装置艺术权力榜”的前几位还是被活跃在国际的蔡国强、徐冰、谷文达以及女艺术家陈庆庆、林天苗摘取,他们的作品也成为收藏界的新宠。
80年代的装置艺术
上世纪80年代是西方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影响下的集体爆发,“85”思潮涌现了不少艺术家,当时架上绘画依然处于主体地位,只有少部分艺术家像王广义、丁方等,在尝试装置艺术这种新艺术形态的表达,他们的装置艺术也只是其绘画逻辑的一种延伸,而不是绘画之外的新的逻辑。但这一互为补充的艺术创新至少给观众带来了新的视觉体验,让我们从这些生活中的具体物件上感受到它与环境发生作用后产生的美感。
报纸、线、大头针、谷糠,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废旧物品,它们也有灵魂,所以装置艺术是用材料的组合、再造作用下产生出的一种梦幻效果,这是一种梦幻现实主义,也是超现实主义的一种主观感受。
近年来活跃在世界的装置艺术家徐冰、蔡国强等,他们更多的是对材料的创新和尝试,并找到现实生活与传统文化的联系,这是符号在装置艺术中的运用,却也能激发起我们对现实的忧思。
凤凰腾飞
凤凰是百鸟之王,也是汉民族的图腾符号,徐冰把两只巨型凤凰悬吊在15米高空。它与CBD摩天大楼构成既反差又统一、既反讽又和谐的视觉效果。随着夜晚来临,凤凰将变成两个空中的发光体,与白天现实材料构成的凤凰形成梦幻与现实的对比。
作品产生的效果与中国发展形成了直接的隐喻关系,这是徐冰回国后从中国现实获取灵感所做的作品《凤凰》。该作品的制作材料取自北京建筑场馆建设过程中的建筑废料,包括了建材、建筑工程设备、劳动工具、民工生活用品等众多现场材料。“凤凰”的符号意义是中国文化的蜕变,而这样的变化究竟是真实还是一种梦幻,它让我们看到了历史与现实的伤痕,发展与城市的关系,中国传统审美与西方现代建筑造成的对比,这既是中国人集体情感和愿望的写照,也是艺术家个人的现代化反思,这只由废弃物塑造的凤凰无论装扮得如何华丽,它也只是只笨大的鸟,这其实是对现实的反讽。
比起这只凶悍的凤凰给人的压迫感,蔡国强的《彩虹》就有了一种美的幻灭感,它燃放时的瞬间美丽,不只是我们心灵的梦境,也是我们在做的一个梦。“彩虹”焰火造型,从“鸟巢”穿过居庸关,表现出古今同步、跨越时空的对话。
学舞台设计出身的蔡国强,很早就在挑战各种材料和空间感的创新与探索,火药无疑是他最具独创性的一个道具,这个来源于中国“四大发明”的智慧成果,除了被西方人制成枪炮以外,它也是节日庆典活动的助情燃料,它在瞬间绽放的过程中发出神奇的光芒,隐藏在背后的却是一种破坏,这种美与毁灭伴随的“酷”能让我们迷醉、盲从,所以蔡国强说这些装置艺术背后是一种悲哀,人类在享受科技带来的成果的同时,也会担心被它毁灭。
比起“焰火”给人的梦幻感觉,《草船借箭》是蔡国强借用历史典故的一个大型装置艺术作品,草船与燃烧的箭镞,能唤起我们对历史的记忆,它与现代环境构成历史与现实的对话,用以揭示现实的运行规律,但容易给人一种“投机”的感觉,从中国传统符号里找到对现实的表达,也可能与现实越来越远。
内在的表达
相比这些材料、观念表达,王广义最新的装置作品《自在之物》,是他对自己“波普艺术”时期的反思,他已不再满足“历史陈列品”的定位,而是在寻求集体记忆与我们今天的关系。
王广义从他的《冷战美学》起,就不再满足对外部世界的描述,而是在思考一些“形而上”的东西。
王广义说:“艺术太审美化了,我不喜欢,在我看来政治、艺术、哲学是一个平等的概念,而在大多数人那里艺术是很随意的一件事,我有点想把它纠正过来。艺术这个词汇同样是很严肃的,不能随意地用。”
经过了“波普”、“大批判”时期,王广义又回到了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包括对信仰的涉猎,这种对神秘世界的肯定恰恰就是回到了超现实主义的源头,它提供给我们看世界的一种新的角度。
《自然之物》为巨型装置作品。在挑高为12.5米的宏大空间里,王广义在其四周堆放了5000余袋装在传统麻袋中的大米。
这些谷物和麻袋构成了我们集体的苦难记忆,而在消费泛滥的今天则构成了新的现实,这是艺术家对现实世界的过滤与呈现。
比起这些集体性记忆和彩虹的梦幻,女艺术家林天苗的装置作品却给了我们个人的梦境体验,她既是女性的体验,也是内心精神的一种探险。
她的材料多是来自童年的记忆,白色的线、黑色的毛发,这些绵软的材质缠绕出一种梦幻感的感觉,又有一点超脱。
棉线、丝绸、大辫子组合成一个似真似幻的人体,这是我们对“梦境、女巫”的记忆,它一直沉潜在我们潜意识里,梦中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呢?
在她2011年的展览“一样”里,她把技艺与材质的关系运用到了极致,在粉红和黑色的对比中,我们感受到了当代人对生命、情感、精神世界以及与自然、万物关系的焦虑,特别是将骷髅、金属与最柔软的丝线发生关系时,就会产生梦境中的意象,这是我们内心最深层的纠结、矛盾、困惑和挣扎:“一样,不一样,什么都一样!”
人无法挣脱束缚与捆绑,我们能从这些装置作品中看到女性的意识和觉醒,但我们又会被这种缠绕的美感所诱惑,这就像是我们的宿命,这种不可名状的孤独和对自身身体的敏感让我们心颤,缝、编、织、绣,断裂,女人在自己的梦幻里成熟,也在自己的梦幻里与外部世界隔离。(作者系当代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