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不时传来电焊的刺耳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所有人正在忙碌着抢修坍塌的那间工作室。“周六那天大雨的时候,我们工作室也是正常的有人在工作,张老师的一个学生那天还在。雨下很大,由于屋顶是平的,承受不了那么大的雨水的压力,造成了塌陷。” 张晓刚的助手在与记者结束了简短的聊天之后也匆忙的赶回到工作室,他们都在忙碌于抢修工作室,张晓刚说:“我们工作室及学生们正全力以赴做着准备,迎接下一个雨天的考验。”但对于此次工作室的损失,他们还来不及去问责。 张晓刚工作室院子旁边是艺术家邱志杰的工作室,他与几个助手、学生都在上海忙碌于上海双年展的筹备工作,而工作室里只有工作人员王师傅一人,王师傅还不知道旁边张晓刚的工作室二层垮塌之事,不过同样下雨那晚整个工作室的院子水深都淹没过膝盖,擅于工程的王师傅看到雨势渐大,索性用沙袋将有可能漏水的地方堵的严严实实,这才让工作室没有遭遇水淹的命运。 青年艺术家已经习惯的生存现状 位于798艺术区东北方向的黑桥艺术区,或许是这次遭受水灾最严重的区域,这里多聚集的是青年艺术家,工作室分为多个区域,价格便宜,基础设施不完善。青年艺术家肖答牛的工作室位于黑桥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段,所以他的工作室连续两年都中招了。 “21号那天出去吃晚饭,吃饭的时候又下起大雨,就在那儿躲雨。后来我看那个雨势一直也停不下来,那么猛,就不躲雨了决定回家。”回到工作室的肖答牛一看工作室没事儿,就庆幸去年遭水灾的时候挖过一条通向旁边小河道的一个洞,或许这次又起了作用,心里的警惕性就一下子消失了。“我就坐在工作室看电影,戴上耳机,什么都没管,着迷看电影。后来突然发现身体旁边不远处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水势已经很猛,往前涌,速度比较快,我知道糟了。”他迅速起身,第一反应是赶紧把靠在门边的画儿给收了,虽然抢救及时,但依然泡坏了一两张。接着是工作室里分散着摆在地上的一些画儿。 对于艺术作品的保存,肖答牛说平时还是蛮注意的,大部分画都是挂在墙上或者是用凳子放起来,前几天朋友来工作室看画,看完之后没有收,这次就淹了,但幸亏问题不是特别大。 抢救完画之后,水势越来越猛,对于工作室的其它散落在地上、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肖答牛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想怎么排水。”后来他想到去年工作室被淹时挖的那个洞,通向围墙外的一条河,如果能再挖大一点是否就能让水迅速的排出,“我出去也冒雨,撑了一把伞,试图把去年打开的洞再弄大一点,弄不开,我还受了点儿小轻伤,毕竟是砖砌的,没有办法,我就回到家想算了,淹就淹了。” 于是他就回到工作室眼睁睁看着雨水在工作室里肆无忌惮,他只能选择不管了,脱了鞋子去上网、拍照片、发微博,“这才发现黑桥其他的工作室也有的被淹了,我这是黑桥艺术区的B院,C院也淹了,还有二道八号,后来就打电话看微博,有些人都困在回来的途中,告诉他们也没有用。” “我工作室的位置在黑桥的地势很低,水进来的时候我还量了第一次量是8厘米,没隔多久再量就12厘米了,我这12厘米的时候,周围有朋友量的是8厘米。后来我屋子里有个地方在冒泡,我还发了微博说不知道是水在往里灌还是在往外流,后面才发现时往下面漏,肯定是最初建的时候没有夯实,再加上工作室时间长了有一些裂缝。外面水少了之后也往外流了一些,水就逐渐小了,我后来就睡觉了,心想明天说不定一睁眼就是阳光明媚呢。”结果第二天醒来的肖答牛心情好起来,果真出了大太阳,工作室地面也大部分都干了,前一天晚上经历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境,唯一能够证明的是现在墙角还有一些没有干的水的痕迹。 对于这场水灾,肖答牛没有过多的感慨,只要画没有损坏就够了,艺术家工作室的现状大多都如此,所以他并不觉得有多严重,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从2008年来到黑桥艺术区之后,他和大部分艺术家一样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方式。 宋庄艺术家的作品保护意识 相对于遭受到严重损失的工作室而言,租住在宋庄画家大院的李冰损失可能小一些,她的工作室是在二层,一直和男友吃住、工作在工作室,下雨当天李冰的男友一直在家,所以当暴雨来临的时候,虽然屋顶漏雨,但她还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周六上午开始,暴雨开始侵袭北京城,这是李冰不在北京,周五晚上他坐火车到了天津去处理一些事情,周六下午回家,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左右,“刚到家就下雨了,之前下没下我就不知道了。”晚上吃完饭,大约七八点钟的时候,雨就下的特别大了,雨水好像往下倒,房顶好像要被砸穿,声音特别的大,把其他的声音都遮蔽了。慢慢地,房顶也开始漏水了,而且不仅仅是一两处地方漏,几乎除了卧室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在漏水,“整个一个水帘洞”。他们便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用来接雨水,同时把怕淋的一些物件搬到干燥的地方,因为作品太大了,没办法大范围地搬动,所以只能挪到相对干燥的地方。看着整个工作室到处漏雨,李冰已经没有时间去伤感了,不时的穿梭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查看有没有新的漏雨点,并把已经接满雨水的锅碗瓢盆拿到屋外倒掉。 在与雨水搏斗的过程中,李冰他们并不孤单,他看到隔壁、对面、楼下的工作室也一直亮着灯,人影在不断走动,李冰猜测这肯定跟他们一样,也是在收拾、整理工作室,看到这些李冰觉得挺好玩的,平时大家可能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暴雨来临,大家在坐着同样的事情。因为着急于收拾自己的工作室,李冰并未注意到在楼下随着降水量的剧增,雨水已经整个浸入工作室,已经到了膝盖处。李冰从七点开始一直忙忙碌碌到凌晨一点左右,把整个工作室收拾得差不多了,同时觉得这暴雨一时半会不会停,在疲倦中李冰睡下了,第二天一睁眼天已经放晴。 “我昨天下楼的时候看到我们楼下是一个做雕塑的,他的工作室是一楼,屋里都泡了,而且他还是比较成名的,年龄比我们要大好多,昨天好多作品都泡了,有的艺术家的车也泡了。”李冰这样描述雨后的工作室情况。 其实,在此之前,李冰的工作室就有过漏雨的情况,随即跟房东说过,他们给整修过。李冰住的工作室跟正常的建筑是有所区别的,整个房子的主体石油砖墙和钢结构搭建起来的,房顶一般用石棉瓦或者铁皮上面铺一层保温棉,房子分为上下两层,通过楼梯连接,每层大约有六七家工作室。还有一些工作室类似厂房,但结构等很多地方都类似。“我问过别的艺术区的状况,比如我们再往前有一个60艺术区,跟我们情况是一样的,我感觉这一块艺术区的房子都是统一的情况。”李冰这样说。这样建造出来的工作室成本很低,出租价格也相对较低,但“隔音效果很差,隔壁说话基本上都能听得见。” 这些工作室都是李冰这些艺术家从别人那租来的,李冰说这些工作室都是由一个艺术家建造的,具体名字她也忘记了。部分艺术家从村里把地租来,一般是以几十年为期限,他们把这块地盖成工作室或者艺术区往外租,成为他们的一个副业,就算不画画他们也可以通过出租工作室生存下去。“我家对面那条小道上又盖了一个小院,听说跟我所住的工作室都是一个人开发的,下面可以作为底商出租,上面可以作为艺术家工作室,都是大玻璃的房子,差不多有二十多家,现在还没有彻底盖完。” 宋庄的很多工作室都是这种情况,工作室已经成为一项产业,在宋庄等地特别火。当然建造工作室的人不光有艺术家,还有很多艺术爱好者,也有政府盖的,但是特别少。 “当初选择工作室的时候,我最先考虑的是交通、空间和价格。我现在住的地方下楼就是公交车,去宋庄美术馆、当代艺术馆或者去市里都相对方便一些;方便、空间大也是我们考虑的因素,我们一般租工作室的目的就是能放作品,可能生活上考虑的不会特别多,要能尽量多能存放作品,房高要高,如果不高,大画没法放;另外,相对于小院,这种工作室的租金相对便宜,我是三年前租住的,租金是三年32000元,而如果是独门小院的话可能得每年18000左右,费用还是挺高的。” 之所以选择二层的工作室,其实有一个小插曲,李冰男友之前租住的是平房,期间电脑被偷了,里边保存了好多绘画素材,所以当时再次选择工作室的时候,觉得二楼可能相对安全一些,所以选择了二楼,这也使得他们在此次暴雨中损失比较小。 其实,在记者的走访调查中发现,艺术家在生活工作区对作品的保护意识不会特别强,但是作品拿到外边,比如说在运输的过程当中或参加展览的时候,对作品保护意识会非常强。“我没有把作品当成特别重要,因为它就像生活当中你穿衣服、吃饭一样,不觉得它怎么、怎么样,走到哪儿都会带着它。”李冰说,艺术家基本上没有风险防范意识,在学校的时候就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走上社会后,绝大多数艺术家都没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但是作品一出工作室的大门,艺术家对作品的安全防范意识立即变成另外一种情形,“人都会有这个心理,觉得在家会相对安全一些,而且就是你的防范意识会降低,你不会觉得自己家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到外面,比如说作品一旦拿出家门它的磕碰或者是划坏,这个是没有人负责的,我们自己这方面,包括作品运输当中的包装都会非常注意,我们会花大量的钱在这个上边,作品的运输和包装,几乎经费都花在这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