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一代先驱杰克·戈德斯坦
一定程度上,洛杉矶在杰克·戈德斯坦(Jack Goldstein)眼中的不确定性,跟他是最后一代认为要发展事业就要去纽约的本地艺术家有关,不过他还是留在了好莱坞,冲的是这里的电影技术利用起来更方便。1970年代初那段时间,许多艺术先驱视电影为摆脱现代主义的最后一击,因此戈德斯坦用这种媒材工作了数年时间,对自己的叙事和美学语汇加以完善,发展出了一种独特的声音——虽然这声音隔着一段距离,好像腹语术艺人一样。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戈德斯坦——追随巴尔德萨里和沃霍尔之后——开始有计划地摆脱艺术创作的实体流程。
《跳》(1978)在 OCMA 展上地位特殊,被放在展览入口处循环播放。这是实至名归的——它是戈德斯坦的电影杰作,可能也是整个艺术生涯的代表。然而是这件作品几乎就像不存在一样,戈德斯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是监督为主。作品只有26秒的素材——是从里芬史塔尔的《奥林匹亚》(1938)中选取出的跳水运动员从高台跳下的三个镜头——经过一个好莱坞专业转描动画团队的重制后成了迪斯科-迷幻舞曲风格。最终的效果将杰克·戈德斯坦的吊诡凝结了出来:尽管有(或者说因为)他的不安,他的病态的名利心,他对权威和物化过程的强烈抗拒,《跳》是安详而娱乐的,有着精致的形式和严苛的观念,绝对的原创性,和彻底的衍生性。戈德斯坦的有些电影比这还要短。《一只芭蕾舞鞋》(1975)是一个一只舞者的脚正足尖点地。两只手解开拖鞋上的蝴蝶结,舞者的脚呈自然姿势放松下来。十九秒。在《白鸽》(1975)中,双手向上移动,在鸽子前摆成三角形,然后鸟就从杆子上飞走了。二十二秒。这些作品跟戈德斯坦的那些略长的循环播放作品是天壤之别,强调了时长的极微,以及由“笑点”决定的叙事结构。这种笑话结构给戈德斯坦向绘画转型铺设了桥梁,虽然从外表上是很难看出来的。随着1970年代渐入尾声,绘画以“新形象”(New Image)或“新表现主义”的名头进行了一次出乎意料的复兴。一些戈德斯坦的同仁——以沙利(David Salle)、布莱克纳(Ross Bleckner)和艾瑞克·费舍尔(Eric Fischl)为代表——是这股风潮的领军人物,纷纷开始大批量地生产作品。虽然已经是出了名的反绘画运动“图片一代”(Pictures Generation)的成员,戈德斯坦还是对此产生了兴趣。他的第一次进军绘画领域,还是跟一个观念主义者对当时的格林伯格学派理论框架的厌恶有莫大关系。类似1979年的两件无题三联画这样的作品体现出一种相似的长时性笑点虚实,但是从一种被动忍受的电影片段,变成了互动感知的编排。古怪的是,戈德斯坦的主要成就恐怕还是要说他在刻意鼓吹艺术生产外包这一点上发挥的作用,和沃霍尔和巴尔德萨里的作品一样,他把作品生产外包给当代全球艺术市场的产业基础设施。谁曾向后来会发展到家家户户挂着赫斯特圆点画的地步?戈德斯坦的最后十年又放弃了绘画,改为用特异的(idiosyncratic)自传警句来构成诗歌群,完成了大量直到今天还基本默默无闻的作品。其中最令人惊讶 的是 OCMA 展上的《燃烧的窗户》,1977年创作的一件高度电影化的装置,给一个沉浸在火焰中的宏伟景观营造出了奇怪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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