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喜欢画的是工笔、人物。画画时,是投合当天的兴趣,人物、界画、动物、花草、圣像什么都画。工笔、写意、写实、重彩不拘。
我没事时就爱想,画什么样的画呢?回头眺望,黄公望、宋徽宗、安格尔、波普,超现实,新浪潮……再看,迷迷蒙蒙,都变成了白雾。只好独自在千年漫长的岁月里寻找自己的语言,或是抒情、委婉、游离、就是不愿涉及社会、政治和国家责任。
达尔文早已入土,入土为安。人类无可救药地比赛竞技,世世代代相信物竞天择。我们不能靠雄性荷尔蒙过日子。雄浑也好,豪迈也罢,对我毫无影响,我喜欢恬淡,久之无味,慵懒忧伤喜悦就这样轮换。自知什么都不是,不过就是自省和自恋。已多烦言,停不住,说说作品。
《与天久长》
屋前藤下漫漫夏日,几块假山石,几棵大树,院子里有一间房,楼凤细细,一个男子踏着自行车,空气有些湿热,天空淡得像水。男子几乎偷窥似地去看一个女子在午觉,女人披着一件红色罗衫,露出雪白的胳膊,男子看得很清楚,清楚极了!看得呆了。痴了神,停在那里,女人是那样美,还有些禁忌。墙角下有好多蝈蝈,微风过处,冉冉物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自然地挽在了一起,骑马蹬车而去。
《寻找桃花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里的人一个都不闲着,插秧、锄田、喂猪食,看上去是那么和平。穿过田陌,有一户人家,夫妻欢爱,鸡鸭猪狗,瓜豆蔬菜,生活不缺。 桃花源就像是一个欢喜的梦。
《求子图》
我今年三十岁,还没有孩子,家里亲朋十分焦急,于是年初画了一幅求子图送给自己,祈求上帝赐我百子千孙 ,开枝散叶,万代延续。
《女史箴图》
顾恺之替皇帝画过女史箴,规劝后宫的妃子们遵守道德礼教,宠不可以专,必要时女人还要以身阻熊,护卫丈夫。
“人咸知饰其容,而莫知饰其性”,圣经上也有一段类似的劝解,大致是女子不要以编发,戴首饰为美,要心性高尚。我总想,女孩子都不爱美了,那可怎么得了。于是擅自顾恺之先生的画里,加了一个揽镜自照的窈窕淑女。
《游园惊梦》
困春心,骑上白马赏园去。春吓!良辰美景奈何天,大地上的男孩女孩真是灿烂。赤裸着身体,有些羞愧,惊醒,原来是场梦。
《洛神赋图》
管它什么伏羲之女,我计划让虬髯客、李靖和红拂女、还有阿芙罗、维纳斯、俊美的希腊少年相聚洛水,他们的姿态要显得快乐,若是曹子建看见这些光艳照人的年轻人,不知还会不会惆怅,大概早就舎车弃徒,忘了礼义自持。
《守望》
少女和鹤,兀立天边,他们眺望亡故的亲人,上帝说有一个荣美故乡在天那边,粉红色沙滩,遥远天空,天堂里晴暖如春。
《丽达与天鹅》
翡冷翠敞开城门,河道缓流,风吹树叶。少女的肉体轻轻薄薄,宇斯迎面而来,论美貌,汴梁的女子,端端正正,风姿绰约。
《圣像系列》
意大利人画的耶稣和德国人是那么的不一样,南方人爱美,一身宫廷气。北方人务实,画出来的耶稣大多都在忍受荆棘鞭挞, 钉子穿过掌心,脚骨碎裂。1471年,丢勒生于纽伦堡,瘟疫统摄着城市,战争不断,鸟兽绝迹,末日就在眼前,25岁的丢勒创作铜版画《启示录》,后来又刻了《祈祷之手》。再后来,丢勒开始旅行,他往南方去,去翡冷翠,我跟着丢勒一同走到那里,遇见波提切利,他画得玛利亚典雅逸秀,耶稣被钉戳伤的手指纤细温柔,耶稣看着人间,满了悲悯,在漫长的等待中,初民悔改皈依。我终究还是逃不过波提切利的美好温暖,坦荡光明,索性就把玛利亚和耶稣摹在了扇面上。
《动物系列》
达尔文是个骗子,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是独自存在的,自然界没有名次,花木草虫,浩荡温情,人不用鄙视猩猩,猫儿也有尊严,日光照好人也照歹人,阶级、贵贱都是后人刻意造作,上帝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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