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收到第二届土耳其卡尔塔尔国际石雕创作营入选的通知,接到通知后即去准备签证材料,虽程序上有点繁琐,却依然阻挡不了我奔波的热情,毕竟是第一次以国家的名义参加国外的创作营嘛。此创作营提供食宿、报销往返机票,但工具需自备,可带一名助手或配偶(机票自理)。仅管如此,我还是“破费”了一回,把老爸带去作为我的助手,正所谓“上阵父子兵”嘛。
拿到签证,订了机票,带上装备,我们搭乘6月15日零点的航班,经过大约9个小时的飞行,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多,降落在伊斯坦布尔的阿塔图克国际机场。伊斯坦布尔是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省的首府,也是土耳其最大的城市和港口,卡尔塔尔市位于伊斯坦布尔老城区东南方向,驱车约1小时,百余公里。初入卡尔塔尔,便被那海天一色的美景所吸引,天空中不时有海鸥掠过,“欧……欧”的叫声像是在欢迎我们似的,当这清脆的叫声还回旋在我们耳边时,不知不觉已到达如花园般的接待宾馆——Park156。组委会安排了食宿,用完早餐,我们便回到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晚饭之前,已从疲惫中缓过劲来的我们来到宾馆对面的海边,才发现这里聚集了许多男女老少,在饱和的光线下,有的在岸边甩杆钓鱼,有的在草地上野炊烧烤,还有的则是情侣们的耳鬓厮磨,总之,是一片轻松、融洽、休闲的生活景象。
第二天的开幕式同样是在一片轻松的气氛中度过,一名剃着光头、戴着墨镜、脖子上还有一串金链的中年男子在台上致辞,后来才得知此人竟是本市的市长。开幕式时间不长,结束后,艺术家们便走到已分配好的各自区域前,投入工作。据说六、七月份的卡尔塔尔几乎不下雨,所以将创作营安排在了这两月之间,至活动结束时也证明了这一说法,只是某天上午短暂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或许这是上天的怜悯,让我们得以在宾馆休息了半个上午。不过,看着石头一点点的“消瘦”下去,我们也一天天的轻松起来,最终按时保质的打完了作品,下面就向大家介绍几件其中的作品。
来自意大利的吉欧·菲林,可能我们国内的某些雕塑家对他也不陌生,因为菲林来中国参加活动已近二十次,这两年更可谓是国内创作营的大赢家,2011年的惠安雕刻艺术节和芜湖首届“刘开渠奖”国际雕塑大展,他均摘得桂冠。这次菲林的参赛作品和参加惠安雕刻艺术节的一样,只是在尺寸上稍大了些,但看得出他依然得心应手,和惠安如出一辙的还有菲林同样是第一个率先完成作品的,也许是因为他的作品去料不多的缘故吧。大致是将一个女人体分成头、胸、胯三段,接着在方体中找出具体的形,最后倾斜一定角度、层层叠加,看上去很唯美,加上后期的打磨抛光,更显女性躯体的光洁柔润。同时,菲林也是在众多国外艺术家中唯一一个以人体为表现对象的,其他的多以抽象、构成为主。
来自罗马尼亚的CHIFU的作品是抽象、构成一类中我比较喜欢的,之所以喜欢,是因为他利用了材料的特性,将石材的凿痕和抛光面做对比,粗中有细、繁中有简,抛光的部分似从那光怪陆离的凿痕中生长出来一般,充满着无限的力量和生机,更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这也许跟CHIFU作为一名素食主义者有关,近二十年食素,让他的作品也变得简洁、清爽,看着不腻。
在这些参赛选手中,来自以色列的TATIANA已是68岁高龄,可操作起工具来却依然干劲十足,意气风发,实在令人敬佩。她作品的高度和她的年龄一样,是所有参赛作品中最高的,远远望去,有点像中国的折扇,形体规矩而富有节奏,高大的石材经过她的一番锤打,变得轻盈、欢快,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素颜”鸡冠花,在中国的福州、无锡、台湾等地也均有她的作品。和她聊天,你会发现,她语速快的惊人,更令我吃惊的是,TATIANA提前三天就打完了作品,当然,如果有时间的话,她还可以继续完善,但等着她的是德国的另一个创作营。
当地的两位艺术家的作品都带有幽默的元素。Nihat(男)制作了一件单腿跪着的男性向门外张望的作品,手法概括,透过微开的石门,看到的不仅仅是作者年轻、好奇的心态,更是对新鲜事物、对美好未来的虔诚期待。而Berika(女)的作品则更加生活化,她将猫和鱼理想化的同构在一起,趴在鱼群上的猫酣睡着,在白天时间极长的卡尔塔尔,做着它的“白日梦”。当然,其他几位艺术家的作品也很优秀,限于篇幅,在此就不一一介绍了。
最后来说说我的作品,我作品的高度也如我的年龄一样,是所有参赛作品中最小的(高1.5米),表现的是一名盘腿而坐、俏皮嬉戏的儿童,属于具象类型,虽说有适度的夸张,但终归是要面面俱到。好在我有自知自明,带上家父给俺当助手,这助手的经历和经验可都比参赛选手丰富,这在国外的创作营中也是少有的,所以经我一番介绍后,他们都会意的笑了。经管如此,我们还是在刚上手时就遇到了点小麻烦,因为这儿的汉白玉跟国内的不太一样,属于刚柔并济型,初来乍到的我们从国内带的切片切这样的石头不是很快,甚至有点“硬啃”的感觉。菲林见状,试了试我们的切片,试完后说:“这个,不好!”哈,中文说的还挺标准,说完拿来他的工具演示给我们看并让我们试用,用他的话来说——就像切芝士一样。是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在组委会有先见之明,第二天便组织大家去当地的工具店“团购”。工具顺手了,干起活来也就顺心多了,加之有去年在惠安参赛的经历(同是一件作品),也就按部就班的打了起来。从一块完整的方料到最后的打磨、抛光,全权由我们自己负责,正如前文所说的,看着作品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我们也一天天的精神起来,好在作品最终还算讨喜,没有枉费我们多日的锤打。
二十多天的日子说来也不短,加之参赛选手也不多(共12名,分别来自意大利、保加利亚2名、罗马尼亚、以色列、越南、格鲁吉亚、俄罗斯、白俄罗斯、中国和土耳其2名),所以彼此间建立了很好的友谊,我带去了一些有中国传统吉祥纹样的漆器挂件送给大家,他们更是喜笑颜开。其实,在他们当中,不乏有一些以创作营为生的艺术家。所以跟菲林聊天时,他说他很羡慕现在的中国雕塑家,因为可以找到很多帮忙的助手,而且他们操作起工具来都很棒,所以雕塑家不用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在将作品转换成石材的制作上,而他们则不然,需要从头到尾的像创作营这样制作,直至完成。菲林还说,其实,十年前在欧洲的一些国家和现在的中国情况也差不多,但由于经济的下滑、观念的渗透,艺术家也好、助手也罢,慢慢地变得对传统不以为然起来,最后不得不像现在这样,雕塑家们亲自披挂上阵,不过,在我看来,这也练就了他们的动手能力。但同时,菲林也说出了他的顾虑,那就是这种看似良性的“作品链”能够持续多久?当然,我和他都希望越久越好。
回国后,有人问我土耳其的艺术气氛如何,我想了想,回答到:“生活气氛很浓,艺术气氛一般,但生活的很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