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经典肖像化艺术家们以虔诚、直率的方式描述最具代表性的‘真实’,但是当我们仰望巨匠的时候,会不禁思考,什么才是当下艺术的真实?在社会结构愈发复杂的形势下,人们渐渐的由生活转变为‘被生活’。传统的肖像显然仅仅能够描述单纯的人物外形特征和内在神韵。艺术发展至今,我希望肖像画能够突破传统的模式,表达更多当代的现实意义与哲学含义。在我的阅历中,我发现种种条件将我们的人格折叠,而这折叠的人格和我们的精神世界有时是内心难以拨开的疑云。我带着这样的疑惑在艺术创作中寻找答案。因此我的人物肖像创作选用了一种类似于折叠的艺术表达形式。这种形式是我这一阶段艺术创作的寄生,是我现阶段艺术创作对人们生活的一种绝对‘写实’的表达方式,是我发现问题、研究问题、并试图阐释问题的一种形式。作品中折叠的风格,虽然介于真实与意象之间,却仍旧不失描述,我同样希望能够从艺术的角度来解构我们的生活,利用艺术来表达自我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以上这段话摘自我的论文《浅述生活与艺术的主被动的辩证关系与艺术创作的联系》中的结尾段落。我的艺术创作力求对生活“写实”,我希望了解当今社会和基层人们的生活状态,关注更多的社会现象和生活细节。都市的车水马龙、乡村的缄默宁静,这些构成了大多数人每天生活的现状,观察他们,体会他们,我感受到每一个恍然的身影承载的是每一个生命独特的生活哲学。个体的生活哲学里也许有解答折叠的人格和探索精神世界的答案。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象牙塔和图书馆尚未能解惑。我决定入世,选择深入社会。我在城市与乡间不断来回奔走,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物,倾听他们的故事。许多个夜晚我来到火车站售票厅前,与那些夜宿火车站前的农民工们攀谈,与他们一样席地而坐,和他们聊家常,分享他们的喜悦,分担他们边缘化城市生活里的忧愁,我为他们画些肖像,用笔印刻他们的喜怒,哀伤;许多个清晨我走在阡陌间,遇上下田的老人家,我递上一支烟给准备忙农活的老人,老人会在得空的时候与我闲聊,言语间我能感受到庄稼人的勤劳与智慧,岁月赋予他们的生命的厚重感,我为他画像,用颜色记录风与霜雕琢的面庞,坚毅不屈的倔强眼神。与他们的交流,没有华丽的辞藻、生涩的术语,但是质朴的嗓音、真诚的语言让人为之动容。期间我收获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有心酸,有难过,有欢乐,有温暖。他们是我想要探索和挖掘的生活最真实的写照,他们也是“生活”的缩影,是“生活”本身。不仅如此,我接触过的“生活”还有那些环卫工人、早起外出摆摊年迈的老人、课余时间兼职补贴学费的学生、推着推车穿梭在人群中汗流浃背的小商贩......我和他们交换思想,为他们画画,试图体味他们的人生。这让我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他们以自己的视角解释着这个世界,也用自己的力量悄然无声的助推社会的改变。他们有完全不一样的活法;行为万千,或是辛劳,或是清闲,或是穷困,或是富足,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在繁忙的日子里,每一个生命个体为生存努力拼搏,不断加快的社会生活节奏让行色匆匆的身影不再是享受生活的主体,而是被生活带上了枷锁的客体。而由此,我感觉到忙碌的芸芸众生,他们承受的是生活,背负的也是生活,他们是自己生活方式的缩影,作为个体,他们面对着生活,往往显得被动,于是我的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个词——“被生活”。
经历生活,往往也会遇到很多“被生活”的情节,有主观的,也有客观的。倘若来横观或纵观其他人的生活,往往也并非完美——有为了生活而不得不起早贪黑且时刻会遭受到城管驱赶还出去摆地摊老人、有不得不为了养家糊口而外出做苦力几年才见亲人一面的中年人、有不得不为了生活而放弃理想去跳入满是铜臭味世界的青年人、也有幼年就因为那些丑恶人心的人贩子而永远离开了亲人的小孩——生活中被动的情节数不胜数。我描画他们,描写他们,以我的感同身受,发出他们内心的呐喊与呼唤。
“被生活”萦绕在我的思绪之中,成为我创作的动力。每一件艺术作品里都包含了艺术家的情感,我将我对生活的情感作为作品的灵魂支柱。当我们面临艺术与生活,不经会想到生活给予艺术中的各种直接和接间之间的影响。我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也是在一种被动的情况下吸取生活的元素来进行艺术的创作,这是生活潜移默化的力量。但艺术创作过程往往是主动,艺术作品用来强调我们想要表达的某种情绪或观念;与此同时,生活的被动在艺术中却变成了一种主动。我将我所经历的“被生活”作为灵感来源,化被动生活的力量为主动创作的动力,生活,让艺术生根发芽;艺术,让生活归于纯净。生活对一个艺术家的影响是巨大的,然而在生活之外的空间,艺术家们的心中往往还藏着一个自我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艺术无所不能,它类同于生活,却也区别于生活。在自我空间里,艺术家用自我意识解释认知的这个世界。在“被生活”的状态下,我在平整的画布上描绘出一张张折叠的面孔,我用画面向观众诉说当下,述说真实。描绘的折叠之中有线的书写、色彩的叠加,强化的皮质质感,留有传统的油画绘方法,集合中国古韵气质里的写意,凸显现代的残碎,强化时间的遗迹,借以抒发生活的苍凉,试图以存在对接真实,以画面映衬思想。这种表达是平面上的也是空间上的,是颜料与布传承的丰富性,也是视觉机理的层叠与指示,让叙更加复杂,让指更加广泛,之中的语言让我们以当代的目光从新省事与醒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