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长发女子黄河,只在画中吐露内心的丰富。面对太多镜头,就会有点不知所措。面对当面称赞,也会躲闪羞赧。喜欢这种不自知的美。今天,她的画并不多,但是呈现出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问及她,她说风景画的就是碧山,而那些仿佛带着透视线的神秘女子呢?追问其表达,竟是自由。不知为何,自由二字打动了我。而立于田野中的金色裸女,日照风吹,天穹茫茫,绿浪微澜,可真是自由呢。<br>晚上还听到另一个有关自由的故事。我理解到的秘籍是,种树圈地,然后悄悄挖掘一条逃之路。看来,圣经与鹤嘴锄,不仅仅是肖什克的救赎。
《布娃娃》
雨不停地下着
下在花枝上,像撒娇的孩子
伸出双手拍打着我
风吹着雨
雨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在空中,摇来摆去
就像我的坏脾气
风停雨驻
海棠花盛开
布娃娃躲在花枝上
子燊为黄河油画‘欢乐园’作诗
无须为白发焦虑
喇叭花不会倒着开
一地的黄花,来不及咏叹
杂草的一生
就做成芦苇的样子吧
将空茫藏于腹中
为了离水面更远一些,必须
先努力,垂下
满头的银发
诗人子燊有感于黄河油画‘徘徊‘
《纸上的春秋》
沙发塌陷
日子越削越薄
薄的,只需一方白纸
便可装进天下
纸上的春秋安稳
草木的葳蕤,寂寥的马背
狂狷和陈规
相安于各自的色调
紫茉莉开在傍晚
也可开在,结满果实的句子上
人世的平和
就在方寸之间
诗人子燊有感于黄河油画‘沙发‘
它藏着颠沛流离的一生。或孤寂,或隐忍
或像侠客一样纵横
它蘸着朱砂,芍药,梨花的汁液,将沧海收于箱底
它载过明月,载着被风剪得不成样子的生活
它见过梅枝上的美人,染着三分出世的白
朱唇,水袖,莲步,舞一段梅妃曲
便收起影子,竟自飘然而去。
诗人子燊为黄河油画‘带不走‘作诗
黄河的画是让人愉悦的,色调明快,我有很深印象。看她的画内心感受是:有啥不痛快,那就去旅行山野湖海吧。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油画中或许也有陶趣童乐。黄河的画,有些也引人遐思, 比如《带不走》,一只皮箱,何意?我猜,或许是美在心中代代传。艺术,文学,帮我们储存美好的记忆……想想您美好开心的一切,我没见过黄河,瞎猜。 还有幅画,山野墙角立着个成人模特,这个残缺不全的成人模特,告诉我们什么?成长的过程,就是丧失人生很多美好的过程……似水流年的品味,感叹……
王利锋
也很喜欢黄河的画:“她笔下的草木是有表情的,会呼吸,会迎风招展,会触摸你心灵柔软的深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之前在观筑的个展上展出的一幅画,空旷的草地上放着一只精美的大箱子,画的名字叫‘带不走’。
黄苰(著名翻译家,南大教授)
与黄河相遇<br><br>寒冷的日子,向暖而生,为了心里的那点暖意,或可暂时忘记扑面的霜冻。<br>文涛笔下的黄河,有许多惊奇惊喜。而与我,好象等了许久的老友,曾经天天念念在一起的时光远去了,有的甚至早已只能在星球的另一片海空里遥望与掂念,却忽然,在一个街的转角处,不期然地,遇见了。<br>年近半百的熟人相遇,热烈拥抱者有之,捶肩拍背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默然无语者有之……走过这么多年,见过一些人,一些事,一些风景,一些不堪,种种妆容变换应对,各色帽子戴起来摘下去,都似习以为常。文涛的惊奇与惊喜,惊出的是他心中,红彤彤的热和梦。他还是青春的。<br>我和画河是远远近近的同学。在学校,等到高二下,近高考仅一年加半载了,知道大名鼎鼎的黄河分到了咱一班。然后便是同班,但却并未有多少机缘走到一起,甚至除了作业之类,似乎多说几句话的记忆也不曾有。年轻的时候,各有各的朋友圈子,性情欢娱也并不交集。知道她是美的,追逐美的,被艺术的细菌感染了的,当然也有许多更生活更真实的故事,流传在各种接近于她的老师同学口中。但那是她的世界,象很多出现在生活中的人,认识,知道,却从未走近彼此的生活。<br>一晃,分别30年后的今天,兜兜转转,同学群里出现了她的画展消息。打开她的作品,那一片片近乎透明的叶子,那错落间密布的枝条,那些艳丽而不夸张的繁花,那些浓烈得醉人的绿草原和蓝天白云,飘荡的都是梦一样的彼岸世界——她的成名作中最有代表性的意象是木马……后来的作品中画了许多这样的突兀地被摆放到前景与中心位置的东西,那些破了边的沙发,旧箱子,木桶……到后来欢乐颂中的布娃娃系列,第一眼看到,便是遇到的喜欢。知道她用她自己的东西在摆布对这个世界的收获。那些憧憬的,温暖的,和那些同样美好但却已过去了的、破败的、残损的、僵硬的、模糊的种种,被画家固执地置于同一时点,这样一种陌生的相遇,形成了她作品独有的内在叙事。这是一个被女性的细腻感观直接捕捉到的两种美的相遇,使她的作品呈现出一种热烈与灰暗、喜悦与哀伤、希望与绝望的相撞,就象她与我,两个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就这样突兀地,再次相遇;就象我们这个年纪,在青春与苍老之间,尴尬地瞻前顾后,左右凄惶,却是,不可抗拒地,动摇着、晃悠地,又结结实实,面对着面。<br>几十年,我一直活在现实的世界,为生存而挣扎着向前(亦或是向后),未尝设法静坐于无限广大的空旷中,听自在的林鸟,轻鸣无忧的相悦。我的世界是翻腾着零钱的菜市场,有鲜绿的菜叶和新宰的鱼肉,活声生香地热乎着生的鲜美,生动有趣地沾满白米粒与红玫瑰……她的世界是怎样的呢?我不敢窥视,也无从了解。也许她画笔下的世界多少有些记忆吧,我猜测。不论是那些真实的鲜绿还是褪色的斑驳,艺术世界里的她最鲜明的标签是女性的,是本真状态下的第二性女人。有人说,对立可以吸引,相近可以通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女性阅读女性,恐怕最多能读到近似的直觉相通。即便如此,这种相通似乎也不是笔直的。有一眼可以望透的,也有始终迷蒙不清的。<br>黄河的世界是安静的,静到只能想象出叶管里流动的汁液的声响。天地之间,木马是不能跑的,沙发是不会走的,箱子是不会动的,布娃娃是任人摆布的,是不会自己跳跃的……<br>黄河的世界是明亮的,明亮到眩目之后只留下强烈的底色是无可脱去的苍茫,是一袭锦衣被时光搓揉后的残艳,是耐着严寒的枯枝上包裹着的刺目白雪……<br>黄河的世界是自足的。她细腻地、执拗地、毫无过渡地把她喜欢的东西摆放到一起,根本无视后边一个个追问。这样还不够,她捂起耳朵,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鼻息,把她感知的最美艳的,最爱不释手的,最满抱胸怀的世界,耐心地倾注到笔端,描绘出一个饱满激情的自我世界,不论它与真实世界的对比有着怎样的诧异。<br>女性的内心是任性的,象水一样,可以柔软到没有形状,也可以结起看似晶莹脆弱的透明坚冰。黄河的画里有朦胧的河,没有清冷的冰。现在她正在开始一个雪的世界。这是一个冬天的世界,象今年的寒冬,南方都已经下了雪。她的布娃娃坐在雪地里,面对着灰黄的远方,枯枝上的雪结出一个个玩皮的小熊、小鸟……充满怀想的世界,也许我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新升的太阳,还是日落后的暗夜,即便是最黑的黑夜,透过那丝灰白,也一定是有月亮的夜罢。从水到雪的遇见,说是不期然的相遇,其实,也是一场注定的面对。<br>南方的生活很容易与传奇的故事相连结。与黄河再次相遇,我没有问她分别30年间的具体生活,因为我在她的艺术世界里,遇到的神奇,已无须验证地泻露了传奇的气息。她说她曾是封闭的,她说她让那位从未来世界归来的地球人找到熟悉的温暖,她在雪的枝头安放了顽皮与灵动•••••••她的废墟上有新的萌动~~然而,推向极致后,让它们对立,陌生还是融化,她说,她并不坚定。我看着她的画,想象在炮火之后废圮的城墙边,范柳原与白流苏的默视,想象王安忆为王琦瑶在长恨歌里找到最后一幕出场的衣色••••••女人总在那样一种纤细然而尖锐的探寻后,敏感地寻找理性的徬徨。然而,这就是这一刻,疑虑也许永远不会变,而一切却都蕴蓄着变的可能。何多苓以唯美,优雅,感伤的画笔自怜"天生是个审美的人"。与此刻的黄河相遇,相信她的世界,也天然有着审美的传奇。而凡俗世界的我,小心翼翼地欢喜着,期待着,那注定要改变的变化,也许有消融的伤感,却仍有温暖的拥抱。唯有与美的相遇,不会改变。
才女同学 孙永丽
今看国际美展,除了看毕加索罗丹等大师作品,还看黄河的画。她的画让我想起弗洛伊德早期的作品,线条清晰、锐利,气氛颓废、消沉,将新与旧、华美、破败,成长、衰老集中在某一刻的凝视中——这也是同时存在的。用笔、技法具有效果。她的画里有矛盾,不想长大,但经不住岁月。另一方面,尚且保留的童真在现实的废墟中又暗示着希望。我觉得这是一首诗。@图河 这张画还让我思考“古典”—钢琴 ,“照片”--记忆,这些有时也是负担,也会侵蚀,但谁知道呢,反过来说,也许是童椅加速了瓦解的速度,一幅画就是呈现这些矛盾、冲突、纠结,并在凝视中获得美,并在凝视中说,这就是我看到的现实,这就是我的生活。
刘畅(著名诗人,画家,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