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悲鸿、蒋兆和二人始,中国水墨人物画加速了探索的步伐。以中国美术学院为滥觞中心的浙派人物画,赓续至今出现了李震坚、周昌谷、方增先、吴山明、刘国辉等等一批又一批优秀的艺术家。这些画家与当时的北方画家相比,在用墨用色上透明多变,在用笔上飘逸清秀,并更加注重书法韵味。他们在刻画当代人物的形象方面做出了许多有益的探索,较好地缓解了同时追求写实造型与笔墨时产生的生硬感。实践说明将光影写实语言与传统写意人物画的勾勒相结合,是能够表现新时代、新都市、新人物的。
李钟兄求学于中国美术学院人物画专业,继承了浙派人物画的优良传统,并在艺术实践上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尝试。
李钟进入大学读书前在绿色军营进行过锤炼。这段经历在题材的选择上对他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影响,笔下的很多素材都是来自于军营,比如《野战医疗队系列》、《体能训练系列》、《青春物语》、《迷彩天使》,张张幅幅都体现出了作者对军营的眷恋和拳拳赤诚之心,这些题材的作品入选了数次国展并给李钟带来了专业的声誉。
军人的历练当然也对李钟作品的风格产生了影响。他喜欢下笔直取,画面上没有多少的机巧精术,用纯粹的笔墨去直面军营生活,透露出军人的直爽刚正之气。仿佛是受到了浙派前代大家吴山明先生笔墨风格的影响,李钟把他的人物画在墨色深度上降低了一个层次。当代写实水墨人物画的风格探索中有一个趋向,就是将沉着俊逸、反复叠加的笔法整合到人物体面——尤其是人物衣纹明暗起伏转折的表达之中。这种艺术表达手段对提升画面人物的视觉冲击力有极大帮助;但如果掌握不好,会让画面显得灵气不足而生硬折滞。李钟降低墨色带来的柔和朦胧感,比较好地缓和了用笔墨在追求明暗凹凸关系上所带来的凌厉感与生硬感,意境显得更加婉约,画面更加具有水墨韵味。
浙派人物画家在发展中与浙派花鸟画、山水画的巨擘杯觥交错,互为星汉。诸多艺术家人物山水花鸟几科皆擅长。李钟在中国美术学院求学浸润期间,也非常擅长于山水画,勤于写生,也耕于思考。
我在另一篇拙文中说过当画家面对自然写生时,往往容易出现如下两种极端的情况:1.觉得自然纷繁复杂,便抛开前人的笔墨技巧经验,依样画葫芦;2.觉得自然与眼追手摹习得的传统技法相距太远,下笔无有着力点,便低头闭门造车。第一种情况由于关注于自然,作品往往失于“法度”,容易陷于野狐禅的泥潭,无有古意,我称之为“不讲究”。而第二种情况低头闭门造车,胸无襟魄,画面便生动不足,流于刻板。如果加上基本功孱弱,那画面问题更大,容易“行气”。两者如何结合便考验画家的理解并判断出作者高级与否。
李钟说山水画写生的高手会在对景写生中把南北二宗融合一体。并接着阐释说用黄金分割率来看,一般的四分游离,六分物象的画是雅俗共赏的;四分物象,六分游离的,就属于那种格调与品味较高的。显然李钟在竭力避免上述的两种情况。由于是对景直接写生,李钟的写生作品在构图上显得生动活泼;同时,李钟取景时有意无意抬高视角并大胆取舍,画面形似神胜,又高出自然一筹,多以粗笔直追景物筋骨,很是干脆。如同他一贯的笔墨追求,李钟在山水画的墨色上也降低了一个层次,画面显得氤氲朦胧,获得了更多的神韵生机。。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画画在某种程度上是“需要”天分的。同样是《忏悔录》,卢梭盛赞人类的童年,说人的童年时期是最天真的;而奥古斯丁则坚信无情的原罪,向着上帝忏悔。这二者起始点虽不同,但都在说着人与生俱来的一样东西——天赋。这种天赋又是天分,又不是天分。
李钟自述从小便热爱美术,并一路秉持感恩之心。吾更望李钟兄通过天分回归天赋,创作出更多更温暖的作品。
贺兰山
壬寅 戊申 酷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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