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早看到孙洋的作品还是十多年前,画面呈现的题材是通过对日常图像转换所构成“失落、伤害”的人文忧怀的深度视觉所展开来,对中国在巨变中时间流变的社会图式碎片化的建构,叠加出“时代生存困境、冲突矛盾与偶发事件的极端行为应对,碎片化搜集综合信息中的荒诞、寓像、痛苦欢愉”。早期图片虽然显现出挣脱学院和传统叙述的痕迹,在那个时段的作品,职业的“记录性”依然藏匿在他图像的气息里。但与他同时代的年轻艺术家相比较来说,图像的结构和表现力明显地露出了另劈路径的态度。并具备了潜在的弹性空间。
在中国当下艺术生态语境下,艺术家的作品普遍缺乏与时代对话、反射的关系。精神的异化,安全的规避,使作品图像在新生代的表述中显露出轻滑与淡叙,而且语焉不详。但在孙洋的系列摄影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对带有传染病式的流行作品风格有着不断挣脱的态势。无论是社会聚焦的选择,还是出于精神取向和立场上,它们传递出在生存环境的荒诞、冲突和惶恐下努力获得深呼吸的艰难姿势和难以言状的描述形态。尤其近两年作品中对图像的二次处理和拼贴,形成符号解读符合的图像的结构关系。这个过程让我看到了他试图将具象转化为抽象的结构,反映他心理状态和潜意识中对日常物象推向陌生的凝视,在这种构建的形式与转化同时,也并没有丢失他一直追求画面“美学”显现所呈现的自身魅力。如在“坏血“系列中,图像对物象的模糊性隐喻,使其作品的消解现实中,观看逻辑聚焦在某种不确定的能量上。以此不懈,他似乎是在努力冻结时代赋予他直觉反射的某个未知导向。
通过同孙洋平时的交流,我能感到他潜在能量存在裂变可能。正因为如此,从而酿造着新的边界和新的企及。好在他不自恋,也不太自信,甚至有些惶恐不安。但这些品质的流露往往是我们生命形态的脉搏跳动和真实的反映。正是这种反复的自我抗争,相信才能带给他内在的下沉和图像的呢喃。
孙海力(川音成都美术学院和西安美术学院特聘教授、艺术家)
《二》
破碎是这个时代从天而降的产物。与其说是从天而降,不如说是帝国正在进行一场自我撕裂的冲突:沮丧、哀嚎、坍塌、自我戳杀。
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举世折腾,到本世纪至今所呈现的各种物质与生命,我们正在自我瓦解的碎片式诱惑下;一步一步从无数个破旧的废墟里窜出,成为无数个由兵马俑群体的时代演变为僵尸滋养的魔窟。
艺术家孙洋正是处在与我们同样主动、同样被动的裹挟中,用自己的感受描写所有生命所不能、也所能经受的各种困境。这种描写在我眼里并称之为人类的记忆,记忆除了文字还有图像式记忆,这些记忆正是为缺憾的遗漏填补了特定的符号。
大约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诗人西蒙尼德发明了记忆。13世纪中,一个意大利人提出了“自然记忆”和“刻意记忆”的区分。所以,在荒蛮摧残的废墟中,孙洋并未如其他艺术家那样宏大叙事,而是从细节里抓住许多平实而容易遗漏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正是容易被忽略掉的记忆。这些记忆就是孙洋自我的刻意记忆,是时间的记忆。记忆在他自己图像的遵循里符号化,并在踉跄、破碎、艰难的时代里,以坚守自已独立的精神,延续、拼接了许多珍贵刻意的记忆。
艺术家 马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