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饮马

 

书法与绘画这两个议题在中国艺术史里常常被关联在一起，从苏轼到赵孟頫，明清的艺术家都相应地在书法、绘画领域坚持着创作，而且在他们那里都有对于绘画与书法的相关表述。在赵孟頫那里有句话“要知书画本来同”，所以在中国画中书法入画本来就有其传统，艺术家在创作绘画作品的同时也是一位书法家。传统绘画中的艺术家一般是将书法的风格运用进绘画，如力透纸背，绘画中的金石味道。魏东的水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出现了书法的些许因素，但是这与传统绘画不同的地方也在于，魏东似乎并不注重书法运用在水墨上的风格表现，而是在这之后的观念意图。

 

在魏东的《无题》系列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作者将书法的书写形象运用进绘画作品中，与古人不同之处的是，作者并没有去力透纸背，或将书法独特的线条风格丢进水墨之中。魏东在这组《无题》系列作品中作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就是他表现出了汉字的象形意义。他的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就不仅仅是水墨的自然之机与晕染的空间，而是在表现出所要表现事物之外的意义。这涉及了绘画与书法的边界问题，古人讲究的以书法入画仅仅是从风格学的层次上去讨论、实践。而今人则是要从其本源处讨论绘画、书法的意义。由于中国文字本来就有其象形的一面，所以与绘画要表现事物的形象有着一致之处。魏东在这里似乎就有着这一层意思，即是书法并不再是古人绘画所借用过来的风格资源，而是要表现出书法本来的资源：象形的一面。在中国艺术家当中，魏立刚将汉字的书写形象运用进雕塑之中；徐冰早年就有他的“木林森”计划，但是徐冰完全是在装置艺术的领域借用汉字的象形意义。魏东则是要在最为古老的绘画领域去界定书法入画的意义，书法似的线条表现不再是风格学上的简单呈现，而是汉字本身在绘画中就表现出事物的形象。从魏东的《无题》系列作品将之同苏轼的《枯木怪石图》作一比较，就可以见出魏东不仅仅是要停留于书法在水墨运用里的骨法运笔，而是要讲出书法本身所蕴含的观念层面。

 

另一系列作品《墨荷》中，除了见到与《无题》相类似的构图之外，则是说明了事物在艺术中的偶然性因素。同那些明显的观念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所不同，水墨或者范围更广的绘画要想表现出观念的这一含义，则是要从绘画的行为过程入手去讨论。魏东在这组《墨荷》中虽然延续、继承了大多数架上水墨的风格和手法，但仔细审视这一系列作品不难发现魏东似乎触及了一个讨论架上水墨的意义，如何去界定架上水墨的问题。同时魏东将书法的带入水墨之中实际上是将传统水墨带向了观念的层面一样，《墨荷》系列至少说明了荷花这样的事物在每件作品里的偶然性状态，水墨材料饱和度的区别导致出现了不同的荷花形象应之于现实中不同时空中的荷花。同艺术家执迷于创作自画像一样，创作一件其他事物同样需要将之冷静直观、严格审视。在创作这一系列作品之时，对自然自有深刻的见解，不管后果是见出禅，还是理性还是其它。

 

 

 

                                                二零一一年八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