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擎（青年批评家，独立策展人）

 

    艺术家温渡在当代水墨实践方面，以一种转换符号元素及动态化的表现方式，为我们建造了一座连接现实空间与艺术实践的桥梁。
 

    纵览温渡近两年来的水墨作品，我从中得到了这样的启发：经历了不同时代变迁的他在性格上更加趋于独立思考，因此，他没有像很多60后艺术家那样去走“历史叙事”或“社会叙事”的老路，而是将历史和社会带给他的记忆内化成了更加关注现实物象的淡然与理性。可以这样说，这既与温渡理性平和的性格，以及“观看”社会的意识相关联，也与他“独善其身”的生命信仰相关联。
 

    温渡创作的系列水墨作品——《冰惑》，是自然与人为物象长期观察与思考的结果。“冰”在形态、处境等方面呈现出不同变化是气温的细微变化，亦会加快“冰”的整体变化。“冰”的呼吸即是剧烈的呼吸，“冰”的变化即是动作的变化，“冰”的状态即是生命的状态，“冰”可以转换成神话，其细致与精妙的程度深不可测。
 

    通过长期对“冰”的观察与记录，温渡开始深谙用“水”之道。著名批评家刘骁纯先生认为：“水法和墨法对应的是笔法”。另外，刘骁纯先生还用“法、道、妙、绝”四个字来概括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水墨的发展情况。他认为：“法者，我用我法；道者，独立精神；妙者，艺术质量；绝者，创造力度。此四字，缺其一则‘水攻’难成。‘水攻’的核心不是反笔墨，而是在对水性空间的再发现中完成笔墨的再创造”。首先，细看温渡的水墨作品，不管是由毛笔的缠绕而出现的动感，还是由墨色的变化而出现的动感，还是由宣纸的渗化而出现的动感，这一切皆是由“水”助力的结果。无独有偶，“冰”在形态和图式上的变化也是由“水”决定的。因此，生态的启示和现实的启发，两者并行共存，使得温渡在知觉和行动上产生某种带有灵性色彩的通感。另外，在实际的绘画实践中，温渡不刻意强调对细枝末节的约束。他往往会根据水和墨随机性、偶然性的一些变化，在凌乱的图式中发现新的结构和层次，进而衍生出新的视觉语境。
 

    其次，从图式上来看，温渡不囿于网络图像和现成图像等其他图像形式的框定，有的作品黑白对比强烈且呈对称状，有的作品空灵至极，有的作品隐喻了某些文化症状，有的作品散发出“光”的气息，有的作品则是线条和墨块相互纠缠，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诗意气质……总之，所有这一切图式的变化，也同样是来自于自然的启示和现实的启发。与此同时，也远远地与那些所谓“按图索骥”的艺术形式拉开了距离。
 

    瑞士著名心理学家、认识发生论创始人皮亚杰将图式（schema）看成人的心理内部一个可变的动态的认知结构，一旦外部刺激被个体同化于这一认知结构，便能做出相应的反应。事实上，艺术家温渡通过对“冰”这种自然之物的观察和记录，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为“冰”这种自然之物赋予了各种各样的精神意义。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意象和精神意义一直处于一种动态的变化之中，进而当温渡将这些丰富的意象和精神意义转换成视觉逻辑时，我们看到了一种极其个人化的、抽象化的视觉叙事方式。因此，我认为，这就是一种“升华的‘现实空间’”，既关联着艺术家的生命经验，又呈现出蓬勃的生命力和绘画艺术的表现力。
 

    对于温渡而言，“水墨”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绘画媒材，“水墨”变成了他感知艺术和解读世界的方式，让理性的物象在感性的、水墨渗化的精神世界里栩栩展开。
 

                                                     2019/11/于北京昌平

（此文章发表于2019/11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