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莫奈的那幅对景写生作品——《日出印象》,是现代主义的发韧之作。而现在,一般把对景写生看作是下创作一等,我认为如此而为有失偏颇。画家对景写生时,并不是像照相机那样再现,而是在客观物象上投下了自己心灵的影子。有鉴于此,我认为,风景画同样是创作。
风景画有自然风景、社会风景、历史风景、人文风景、意象风景之类别。而王永昌的风景油画与之不同,我称之为——心理风景。
身边没有风景,风景在远方。故而,画家要进行风景写生时,一般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似乎只有面对陌生的风景,才能使审美的神经兴奋起来。
在这一点上,王永昌又与之不同:他只画自己熟悉的风景。即使参加集体活动,去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写生,他会把写生点选在自己所住的附近——在动笔之前,他会去熟悉环境(所谓的熟悉环境,就是为自己的心灵找到所期待的物象,从而让心灵和物象之间有一种毫无障碍的默契)。
画家的作品风格,一般是由他(她)的性格决定的。王永昌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去涉猎崇高而壮美的题材,他只是为他的潜流暗涌的情绪(抑或心境)找到一个客观载体(它们大多数是有房子的风景)。
王永昌的作品是灰调子的,情绪是忧郁的,并且有一种冥想的气质。我认为这一切的指向是:王永昌与这个世界是保持距离的,他是加缪笔下的那个局外人,他在观察这个世界,也在批判这个世界;他之所以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是缘于对它的不信任,当然,也缘于对自己的不信任;他是一个骨子里时常荡漾着忧伤的人,因为他想做一个纯洁的人;他像一头低头吃草的羊,咀嚼着饱含汁液的青草,眼泪不知不觉地溢出了他的眼眶……
也许绘画是王永昌的自我救赎之路。
我每次观看他的作品时,我就觉得自己是在黄昏时分,站在水边,眺望迷蒙的彼岸——那里,落日正在消失它最后的光辉。
---杨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