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现代艺术大展, 我最感兴趣的作品之一是《孵蛋》,尤其是艺术家挂在胸前的那句话:“孵蛋期间,拒绝理论,以免打扰下一代。”当时我正在批判新潮美术中的理性主义及其农民革命式的权重倾向。过了几年以后才知道,张念生在四川,曾就读美院附中,和我乃是同乡和同校。
后来不时看到他的作品,印象很深的是“蛋系列”。大概张念当年孵蛋时,还以为下一代不再是“八五时期”的闹山麻雀,而是大鹏、金雕、凤凰之类更有名堂的东西。殊不知,新生代、玩世、艳俗,一代比一代更猥琐、更无聊、更利欲熏心、更随波逐流。张念生活在否定价值或以无价值为价值的同龄人中,以其孵蛋的期待,自然会产生苦闷和愤慨。他的行为《蛋》,掷蛋于墙,让生命的理想裂碎飞溅,显然是失望之举,不过是失望之中仍然保持着对于责任的追问。接下来的《摊蛋》,感觉张念在精神上又回到了现实。既然催生无望,英雄远去,何不认真审视眼前这个真实具体的消费社会和社会消费。摊开的蛋圆润晶莹、浓稠黏糊、美观诱人,甚至不无色情。这样有意放大的形象和对于欲望的夸张与挑衅,蕴涵着张念作品一贯具有的批判意识。正是这种意识使他在所谓60年代艺术家中独树一帜,也正是这种意识促使他越出美术界关心的更为广泛的社会问题和文化问题。如城市建设、历史记忆、文物保护,农民工生活以及非典疫情背后的权利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