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利希滕斯坦的作品《镜中女孩儿》

二级市场的私下交易长期以来一直都是艺术品销售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这些交易也许也是最不透明的。在买家与卖家商议的时候，一笔交易的术语该有多隐晦?一家画廊非公开的交易有多少?客户有权知道吗?极力讨价还价到哪个点上会开始涉及到违法呢?

　　以上这些都是目前正在和百万经销商拉里·高古轩即其同名画廊打官司的93岁收藏家让·考勒斯心中的问题。现在这些问题又有了更大程度的重要性，因为高古轩令人期待已久的证词已经对外公布了。这些交易纷争已经将非常私人的高古轩画廊，以及目前它的极端私人所有者一同放到了显微镜下。

　　在关于这项起诉的一篇三月份的文章中，纽约时报公开了一封由高古轩洛杉矶分画廊总监德博拉·麦克劳德撰写的电邮，那封信从那以后就在艺术圈“声明远播”。“现在卖家处境困难，急需现金”，麦克劳德为了促成一笔交易，在写给一位潜在买家的信中写道，“有兴趣给个残忍、无理的出价吗?来吧，想试试吗?”

　　在今年的10月4日，高古轩给出了一份长达7个半小时的证词，其内容笼统地触及了“残忍、无理的出价”的各个方面，以及该经销商的经营业务。对比麦克劳德和高古轩前任总监约翰·古德的证词，仔细比对该经销商的证词，证实了许多人已经对艺术圈最著名的画廊知晓的事情：敏感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利润大，销售压力更大。关于麦克劳德那幅丑陋粗鲁的电邮，拉里·高古轩评价道，“真的很粗鲁!这是在联系艺术品交易当中，使用的很奇怪的说话方式。”(后来，他又补充说道，“我认为那是一种有趣的沟通方式……也许她是试图在激起他的动物本能。”)

　　最初是在今年一月份提起的该项诉讼，是围绕由洛伊·利希滕斯坦1964年的金属上珐琅作品《镜中女孩儿》(10个版本之一)提出的。在法庭文件中，考勒斯声称，她的儿子查尔斯(《艺术论坛》杂志前任艺术经销商和出品人)在她不知情或未给予许可的情况下，于2008年将《镜中女孩儿》交付给了高古轩画廊。(同时，查尔斯还向高古轩提供了麦克·坦西的作品《无害的眼睛测试》，而事实上，考勒斯已经承诺将该作品作为礼物赠予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一项围绕坦西作品被卖的诉讼最终以440万美元的赔偿金解决，而那幅画也已经被归还大都会博物馆。)

　　在未能成功售出《镜中女孩儿》一年后，高古轩画廊最终达成了交易。该画廊将这件作品卖给了伦敦收藏家与金融家汤姆普森·迪恩，这位买家承诺分期付款，共计将支付200万美元。问题出在哪里呢?根据最初的委托协议，高古轩已经承诺就该作品向查尔斯支付250万美元。但查尔斯仅仅收到了100万美元，而高古轩却拿走了高达100万美元的佣金。

　　查尔斯的律师驳斥了高古轩的销售伎俩——据诉讼材料所说，其中包括有：对作品的形势撒谎，谎报作品的需求程度;而且偏袒买家，提供的信息有失偏颇;等同于对受托人义务的改变、收回、欺骗和违背，是不正当的敛财。他们就该件艺术品向高古轩提出了450多万美元的赔偿和1000万美元的惩罚性赔偿。(据悉，高古轩画廊在2008年的一张海关发票上给这件艺术品的定价是450万美元;出自同系列的另一版作品于2007年在苏富比拍出了400多万美元的价格;另一版本在2010年佳士得秋拍中以490万美元成交。)

　　在高古轩的证词中，他坚称自己就是一个简单勇敢的商人，尽其所能在深度不景气的情况下卖出了一件破损的艺术品。“鉴于市场大环境，我感觉我是在冒险，因为如果迪恩不买的话，基于我试图卖掉这件作品的经历，它对大多数人来说根本不值钱”，他说道，“人们根本不会想要一个破成那样的画，哪怕是一百万或750美元也不会有人要的。”

　　截至目前，考勒斯的人占了上风。今年9月，纽约州最高法院法官查尔斯·E·拉马斯拒绝了高古轩驳回诉讼的提议，判定高古轩画廊的行为“充分陈述了欺骗行为的原因”，而且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是否它对考勒斯“恰当地尽到了托付义务”。高古轩的律师已经指出，他们将提出上诉，而且同时，还希望尽量减少他们必须披露的敏感金融信息的数量。

　　与此同时，该诉讼案中心最有趣的问题仍旧未得到解答：一个经销商对其客户的义务确切来说是什么?在其证词中，高古轩说道，“在业务当中，艺术品经销商经常代表了买家和卖家。”他的画廊已经常常这么做了，他承认，而且是在未公开他与双方关系的情况下做的。“那就是经销商工作的方式”，他说道。但是，考勒斯的律师辩驳称，这样的操作方式是违法的。“禁止保密双方代理人是基于常识准则的，‘当一个代理人为了相反的利益行事时，他必然会对一方或另一方不忠诚，因为他背负的义务和他自己的原则是相冲突的’”，在提起以往的两个诉讼案时，他们写道。

　　辩护律师也许会辩驳称，尽管高古轩和他的雇员在描述他们与买家的关系时，经常会使用“客户”或“代理人”的术语，但他们的行为证实了，他们的根本意图一直都是，获取他们真正客户的最好价格。而对于卖家，一样地，为他们自己获取最高的佣金。(这里，有趣的是，不得不提到控告拉里·高古轩的另一件悬而未决的诉讼案，它是由高古轩的多年好友罗纳德·佩雷尔曼提出的，该诉讼声称，高古轩对原告负有“受托人义务”。同样地，在本诉讼案中，考勒斯也声称高古轩对其和卖家都负有同样的义务与责任。)

　　“证词证言与文件资料都告诉了我们一个有大量不端行为的令人不安的故事，而且，实质的惩罚性损失赔偿已经被证实”，让·考勒斯的律师大卫·鲍姆告诉记者称。对此，高古轩画廊和它的律师都没有立刻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