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美立 大约是三年前的一天上午,黄海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说请我看看画,我起先以为是看黄海的画,其实不然,他是邀我看一位他的朋友的朋友的画,这位朋友就是繆倩。 只见黄海办公室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油画,看见这么多的画,不管这画画得如何,已可见此人对画画的发烧的程度,不只是画的多,就从远道用车运来,再一幅一幅搬到黄海这里办“画展”,就约略可知此人“画痴”的状态了。 看了画,见了繆倩,方才知晓她原先并非画画的行伍出生,而是从事和艺术不相干的医药行业。不知为什么,猛然有一天灵光一现,操起了画笔,跨出了勇敢的涉画第一步。为啥说是勇敢,因为她确确实实一天画画的课没有上过,一次画画的五颜六色也没有沾过边。 繆倩的画,取材从她的家开始,她家的浴缸,她梦中的舞女精灵,她家坐落的街巷,树丛;钻天的法国梧桐,正在干活的工人,起吊的吊车;路面的阴井,斑马线,店家的招牌;许多必被训练有素的画者过滤和去除的物件场景或细节,都被她的眼睛与画笔照单全收地搬上了画面。 不仅如此,对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一房一舍的追摹描画,繆倩投入了几乎全部的力道和心神,她自己常常为一个细节画得不满意而心神不定,会三番五次地跑到现场去看,去观察,去推敲。如此全身心反复折腾地画,每一幅画直击观者之心的不仅是她所追摹的物与事,而是她心中借助物象而溢出的万分真挚与真实。 这显然与技术技巧,与规则理法,与学历资历都没有太多的关联,应该只与画者的心力与状态相关。 这种心力与状态的凝聚,随着时间的推逝又不可复制,不可移植。由此博得观者,尤其是已然训练有成的画者心里由衷地倾佩和羡慕。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一条没法回归的路 ,站在南山望北山,但已无力上北山。即使不少画家想望回归,借用稚拙的样式,模仿孩童的心态去作画,也终究落下或多或少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痕迹。 天设的障碍是,从未画过的人又从来都会自责自己不善绘画,千方百计先要投拜去某某门下深造与学习,断不会有繆倩那般勇敢与决绝,不会有繆倩那般自信与自尊,也就注定不会有掀翻桎梏,毅然挥毫,打出一片绘画新天地的机会和空间。 所以说,繆倩是勇敢的,她以她的作品宣示:画者无疆,画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