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建
我们时代的艺术和艺术家们经历了太多的时尚、商业、情色乃至政治围观等等的话语演绎,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正典”舞台上无悲无喜的正剧。 但是在中国的文化大地里面,我们仍感觉到一股股喧嚣与骚动的浪潮正在推涌,中国社会的时代情绪似乎正在被一些更加关注现实的艺术家传达出来。
有英国记者在记述2011年8月的世界情绪的时候,用了“愤怒”两个字,他说“愤怒的8月” 。我呼应他的说法,同样以“愤怒”这两个字来描述肖时安的作品。
肖时安式的愤怒由厌恶、恐惧、暴力、亵渎和情色构成,作为当代文化情绪的一种表征,其中隐藏着一股巨大的激情乃至于一种强烈的政治隐喻,我曾经称之为“亵渎的政治美学”。
厌恶:肖时安的作品以“厌恶”同时面对着作者和观者——那些崩溃的肉体,腐败的花卉、情色的瑞兽、腐败的神话等等,展开了一派死寂、绝望和腐烂的气息。艺术家将其所厌恶之物放置在了现实的境况之中进行了几乎是情绪化的展开。当艺术家的绝望与观者的恶心感交织起来的时候,我们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快意的释放。
恐惧:对于肖时安来说,他恐惧的是什么?我们看到那些被捆绑的身体,那些腐败的龙人躯体,那些瘫软的猛龙躯体上面还残存着的尖牙利爪,还尖利地睁着的活眼,那些麟孩的成人表情和沉重的躯体,“那些阴霾还活着”的时候,一切有关历史和未来、文化与人性的前景皆处在了无助和恐慌之中,恐惧便由此而弥漫在了其全部的艺术表现之中,构成其艺术基本的情绪修辞。
暴力:在恐惧和厌恶的语境之中,任何暴力都是一种可能的反应,敏感的艺术家,出于这种应激性反应,也都会尝试去建构某种暴力化的语言。因此我们看到的如《马拉之死》、被龙、蛇捆绑的肉体、被吞噬的天鹅等等这些血腥的乃至暴烈的形象,除了是叙事的需要之外,同时也是艺术家释放情绪的需要。暴力化,是超越表现性的语言建构,其中隐藏了我们时代最为鲜明的情绪化话语。
亵渎和情色:麟孩之类和一些有关的神话类作品,把我们文化中千百年来充满神圣感与浪漫化的祥瑞幻象与美好意愿予以了无情的破坏。处在恐惧、厌恶和暴力的紧张语境,艺术家和观者,或许都需要有一点稍许轻松和谑戏的转移,面对沉重的历史解构和时代判断,亵渎,就是此时此刻最为有效的言说策略。暴力化言说,与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结合起来,反应为“亵渎” ,似乎在暴力化人格的意义上具有其语言的一致性。践踏、污辱、鄙视、轻蔑等等行为,在人类学案例里面,同时也是祛除恐惧的唯一路径。肖时安作品里的情色叙事,也是如亵渎一样,在其艺术文本里面具有与“亵渎”一样的功能,而不是艺术家追随时尚而随意模仿的商业性话语。
我们清晰的描述了肖时安作品里面的情绪状态,同时这些情绪性话语也是艺术家应用艺术语言的潜在准则:民间的、俗世的乃至非正典的美学贯穿其形式的和叙事的全部过程,建构起一种伴随着肖时安式的“愤怒“的形式话语。
历史、时代、艺术、乃至政治隐喻,在肖时安这里都被组织进一种我称之为“愤怒的美学”里面。“愤怒的美学”与“亵渎的政治美学”共同组成了我们时代最为重要的艺术议题。面对这样的艺术议题,一切追随“正典时代”的艺术都将是非艺术的。守持着这样一种艺术议题,中国艺术家的时代情绪在这里得以充分的释放。
感谢艺术家肖时安,他做的一切与正典的荣耀相反,并且坚决地提供了一个解构正典的文本,由此而有力的描述出一种清晰的“艺术凝视”出来。我以为,在肖时安之后,中国艺术家们必将被这样的艺术品格所时时“凝视”。
2011-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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