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马列维奇说过这样一句话,“客观反映的艺术是双重的死亡,因为它一方面再现了正在腐烂的文化,另一方面它试图再现现实,从而杀害现实。”
然而带有东方特征的写意,回绝了这种强烈的批判。再现未必带有机械为恶的目的,腐烂过后的时节,也同样伴随着重生的新年。在回顾近代水彩的发展历史中,很难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去叙述完整他全部的面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彻底主观否定或肯定一件艺术品,同样会是双重的陷落,一方面,它展现了世风日下的艺术审美,另一面,它试图抹除艺术品本身所带有的精灵。
余知辛的水彩作品,在几十年的稳健而充满自如的水色交融的编织中,形成她自己的格式,东方性的写意在严谨的造型里被清晰地建构,即体现出色彩之烂漫,又建构起严谨的画面逻辑,在第十二届全国水彩粉画展中,她的作品《城市音符——地摊经济》,令人印象犹深于把控着这些技巧与心血之内的特质——严谨而又自如。画过水彩的人都知道,在水彩创作中,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余知辛心性文静而善良,遇事执着而安定,审美判断力几十年来不断精进,正如他的老同学宋永进先生所说:“余知辛深受中国美术学院艺术氛围的浸染,积淀了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和艺术根基,形成了秀丽温润而又端庄典雅的艺术特质,因而既不单纯追求唯美,也不事张扬,有其独立的美学思考和绘画姿态。她的作品虽然具有华美和秀丽的表象,却掩饰不住那种极富江南韵味的绘画语言魅力、现代性的形式涵养和当代文人的审美气质。”她恰恰源于这个而然的本性,把严谨和自如这看似相悖的两极做到相安无事。
纵观余知辛的作品,从《花系列》到如今的《城市音符系列》,内容框架愈发侧重表达当下现实的厚重感与剥离感。当画家大隐隐于市时,如何处理这种时空下的轻与现实中的重的关系,将会直接影响观者在凝视作品时所感到的情感。
写意作品的严谨而自如,对于一般观者而言,终究难以为其中别出心裁的绘画技巧所感动,作品中的神与意的传达,才是最能将观者与绘画相互联结的手段。
城市的功能!城市的角落!与我相处于同一个城市中的居民丰富的生活情态!这是我在城市音符系列作品中所能感受的一种联结,特别是那种在城市音符中被刻画出来的氛围(Auro)。本雅明所定义的氛围(Auro)是遥远之物的独一显现,虽远仍近如眼前。但大众对现代情景中复制品的复制手段的无限狎近,通过对复制品的攫取,导致这种Auro的消逝,在时空上消解了Auro,总之,可以在中意的作品中,感受到这种灵光一现的触动感,犹如一个精灵打破了现实的距离,从遥遥天边归来。
这个系列的创作呈现了余知辛近几年的艺术思考,画面在严谨而自如的把玩中,呈现出烂漫、透明、灵秀、温润的艺术语言质地,松润的湿画法画面,充满暖意的灰色和富有生机的淡灰绿色以及很肯定的暗色的编织交融中,增添了几分温馨和优雅的城市音符。
这是一般所认为的,一个艺术家所能达成的对她所关心的创作内容能创造出的某种默契。
当观者陷入景观,就能通过余知辛这组城市的景观做出一种对自我的对白剖析,这样的城市碎片:工厂、人群、吆喝等,是否曾经出现于我的生命旅程中,在某一个夏日的午后,是否也曾与那一组由光影接连的自行车有过温柔的交集,亦或是那流落在工厂石灰墙外的尘埃与站内候车的人群墨点又要去往何方呢。
这些并非是需要答案的问题,是无处不在的景观,是坦荡地丢在画纸上的形式。
余知辛像一位隐士,用严谨而自如的水色笔触构建这样的诗意的景观,即便是望向鲜花彩瓣中的留白,也能让人感到无限生机。她的水彩作品,其实并没有被一般意义刻板定义的女性特质,也无关乎女性气息,只有一位为绘画投入生命的人。
便是寒冬冷夜赏过其花之画,也透着一股“花气袭人知昼暖”的柔澈隐秘。
钱慧敏
浙江省水彩画家协会副主席
湖州书画院院长
湖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202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