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宁
每个时代都会有隐士,隐士中有文人也有画家,总之,隐士是相对于物质社会欲望横流而产生的,隐士画家就是其中的一员。说赵弘君是隐士画家,是从他的生活状态和绘画来判断的。
我和赵弘君的来往,必须提起另一位艺术家刘力国,如果不是他的建议,我也就无从认识赵君。油画圈里很多人知道赵君的作品脱俗,无人间烟火,格调高雅,意境清远。其实,这些还要感谢让赵弘君开悟的另一位隐士画家,他就是已经仙去,而画作永留人间的莫兰迪。关于意大利画家莫兰迪,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刘力国在社交网络上把赵君推荐给我,意思是我会是理解赵君的伯乐,当我看到赵君传来他的画作资料和收到画册之后,我弱弱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莫兰迪?果然不出所料,就这样我们开始往来。我是莫兰迪的铁杆粉丝,程度是,只要见到莫兰迪的画册就会收。十几年前,我曾经在网络上发过一篇不长的博文,题目是:“为什么万念俱灭的莫兰迪会击倒群芳?”我对赵弘君的绘画抱有相同的认知,那就是赵弘君在中国绘画界是鹤立鸡群者。有多少人认同这一说法,我不管,我确信,绘画和时间融为一体之后才是艺术的毛重。
赵弘君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受过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班的高等训练,发展和交友在大都市上海,可是他六年前突然决定回到他的故乡丹东。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是北漂8年,上海4年,还是在家乡写生时找到了感觉。如果不是最近我在丹东泡了个中秋,就无法感受丹东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说的水土和文化的关系,无论是山还是水,是角瓜还是白桃,都是那样的结实有味道,这或许就是养育赵君的风土。
赵君带我去开车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岭上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村子小而孤单,可它位于原生态的自然保护区,周边的风景如画,漫步在半拉岭上,脚步好像是踏着牧歌的缓慢节奏在移动。这景色让突生幻觉,好像我来到塞尚、科罗和巴尔蒂斯曾经画过的地方画,听到赵弘君嘴里在自语:一到这里我就有画画的感觉。谁能想到他来往于这个村子之间已经有十五个春秋。
他的油画、水彩和素描,都是这个村子和201号国道掠过的风景。如果他不说,可能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让画面头朝下画出来的画。他说,这样才可以逃避那些熟悉的物体和关系,从而凭空臆造几何抽象的图形。当我们来到他的绘画的原型半拉岭村时,真的无法和他的画进行任何一种链接和还原,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自然和造化的关系吧。还是曾今和赵君一起去写生过的画友一句话道破天机,他说:“自然是最好的老师。我也跟你一起去写生过,感觉你是看着自然画自己,我看到的与你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说到喜欢,莫兰迪是赵君的首选,我在他工作室里发现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挂着从画册上剪下来的莫兰迪的画页。其实赵君也用油画临摹过宋代绘画的精品,而他也受书法和碑帖的熏陶。我从他的素描中还看到龚贤的影子,他从自然中提炼和抽象出来的素描和龚半千没有两样,只是赵君的画不受国画那套程式的束缚,天趣而生涩。所以他画中的气韵和格局即不是模仿古人,也不是照搬眼睛所见,而是将万象和法则融于一体,我行我素的走到今天。素,就是排斥世俗社会中的荤,独捡清新而前行。赵弘君的绘画就是他的生活方式和世界观的全部,人生中看清一条清晰的路不容易,赵弘君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独行侠。
2017.10.9/写于京沪快线上
作者:艺术家、策展人、艺术和建筑领域的独立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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