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爱凌
一夜之间,谷爱凌火了。
天才、学霸、世界冠军、商业宠儿,这些标签集于谷爱凌一身,是多少人仰望的顶峰,可人生至此,她才18岁。
像普通的学生一样,她也有自己担心的事。在2020年《时尚芭莎》3月刊(时代偶像)的采访中,谷爱凌曾表示自己想学艺术史,但又怕找不到工作。此段采访,随即在艺术圈中引发了热议。
在间隙安排的媒体采访路上,她在车里做生物课作业,经纪人念题目,她答题。
谷爱凌想去斯坦福大学,前一段时间琢磨着想学艺术史,但又担心学完不好找工作。
“威廉王子就是学的艺术史。”经纪人这么调侃,
“人家是王子啊。”谷爱凌回复,
“你还是青蛙公主呢。”
刚参加滑雪队时,每个小朋友要戴一个头盔,谷爱凌想给自己买一个带凤凰的,但因为没有找到,最后买了个青蛙的头盔,青蛙带着皇冠,别着粉色发夹,后来大家开始叫她“青蛙公主”。
注:上述文字节选自《时尚芭莎》》2020年3月刊 采访原文
“学习艺术史,究竟能不能养活自己,甚至找到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这个似乎是玩笑的话题再次成为艺术圈众人讨论的焦点:
网友@BJ:艺术史学生看到这条真的会谢。
网友@骐骥:这个担心太对了。
网友@之之:谷爱凌:健将;艺术史学生:健在。
网友@荒原狼:如果她学了艺术史还是什么都会而想当艺术史家的话那确实未必好找工作,如果什么都不会那就好办了,她可以当艺术批评家,名利双收是分分钟的事——特别是回祖国来当艺术批评家!
网友@羊羊羊:谷爱凌去斯坦福学艺术史怕找不到工作,我在美院学艺术史整天傻美傻美的。
网友@StarrySky:80年代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专业,90年代末之前央美美术史还是隔年招生,每年10人左右,找不到工作跟高校扩招之后出现的“人才”增幅大于社会进步速度有关,很专业没关系,如果在哪个社会艺术史好找工作,那那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得多高啊。
网友@百服宁:真有点太伤人了。
网友@Phoenix孫鳳:不是真喜欢就不要学。
网友@九月廿九:美术史和艺术管理研究需要人才啊!
网友@橙西:公主都不敢学,我还在挣扎个啥?
所以,问题来了,学艺术史真的没有出路吗?
找不到工作的专业
却让他们蜚声海内外
还没进入“艺术史”领域的人,已经被“就业难”的现实吓到了。而我们所熟知的艺术史大咖方闻、王季迁、巫鸿等却因为这个专业,蜚声内外。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艺术史学者“养成”不是一蹴而就,他们家学深厚,从小就受到父辈的熏陶,自然要比普通即家庭出身的人做得好。
当然,也有不少在学术上有所建树的艺术史家、学者并非都是“自带光芒”。比如半生贫苦的贡布里希,当了12年学徒的刘九庵、一开始并非志向于此的高居翰、白谦慎......
贡布里希 “造化弄人”
当贡布里希选择在大学期间研习艺术史时,他就已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个选择将会让他以后在奥地利无法谋职。哪怕是二战以后,贡布里希回到伦敦瓦尔堡学院,被授予终身教授的他,薪酬依然微薄,甚至还达不到战前的水平。
然而命运弄人,贡布里希的一位出版商朋友给他提供了一份差事,让他为儿童写一部世界史,要在一个月之内交稿。他接受了这一挑战,《写给儿童的世界史》一书因此得以问世。
对于贡布里希而言,为儿童写作是一次颇有价值的经历,因为文字必须简明扼要,浅显易懂。这帮助他在日后写出了举世闻名的《艺术的故事》。
《艺术的故事》一书现今已被翻译为近40种文字,正如贡布里希晚年回忆的那样,这本书改变了他的人生。“在那之前,我只是一名清贫的学者,和外界没有联系,在工作中也默默无闻。”
从那以后,贡布里希过得富足惬意,但他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高居翰 “半路出家”
高居翰,中国艺术史研究领域中影响最大的西方学者之一。但让人倍感意外的是,这样一位学界大咖并非“科班出身”。
高中时对文学和音乐极为感兴趣的高居翰,在1943年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始主修英语。但由于二战的需要他学了日文。
而日文的学习,保证了他日后始终与日中学术界维持紧密的联系。特别在大陆重新开放前,精通日文,很大程度上能够满足他对当时中国学(主要是绘画史学)状况的掌握。
1946年至1948年,他应征入伍,在日本和韩国担任美军翻译。也正是在亚洲的这段时光,开启了高居翰对收藏绘画的兴趣。尽管如此,他并没有直接投入“艺术史”的怀抱。
战后,他返回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继续攻读东方语言学,获得学士学位。随后才追随著名艺术史学者罗樾学习,并向后硕士和博士学位。
回到美国后的他,先后在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中国艺术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工作。并在中国绘画史研究领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影响了一代学人。
刘九庵 “寒门逆袭”
都说学艺术史、学书画的人自古以来“非富即贵”,自古以来的大家多来自书香门第或富商豪门。
而1915年生于河北省冀县大齐村的刘九庵,却是典型的寒门子弟。其家境贫寒,三岁时丧母,还是由祖母抚育成人。
14岁时,刘九庵到北京琉璃厂悦古斋字画店当学徒。做学徒时,勤奋好学的刘九庵处处留心。店里有买卖时,他就留意听人家怎么讲,是真还是伪,时常向店里的伙计和老先生请教,还在业余之时查书做笔记。
十二年的学徒生涯过去了,26岁的刘九庵“出号”,开始自己经营。后经张衍、陈半丁介绍,进入故宫博物院工作,加入书画鉴定小组,饱览大量的名人书画。
丰富的生活经历使他日臻成熟,逐步成为一名非常有眼力的书画鉴定家,为国家的书画鉴定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白谦慎 “机缘巧合”
1986年10月,白谦慎离开北京大学,前往位于美国东部新泽西州的罗格斯大学攻读比较政治博士学位。但他出国时,从未想过要转行学艺术史。
但当其快结束博士课程时,国内的局势使其并不想继续从事和政治过于密切的研究,原本打算毕业后回国任教的计划也搁置在一边了。
当时的罗格斯大学有一个很好的图书馆学院,白谦慎打算去学图书馆学,先找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正在为难之时,得知白谦慎日后计划的张允和极力推荐其去耶鲁大学学习美术史。
即便是进入耶鲁大学,白谦慎对艺术史领域依然十分生疏,对自己今后能走多远,心里也没数。此后,白谦慎一直专注于书法史的研究。
2006年,其英文著作《傅山的世界》中译简体字版出版,得到了学界专家、读者们的认可,并多次重印。
他们并非都出生于艺术之家,生来就大富大贵,也不是从小就爱好于此,立志成就一番事业。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半道出家,也许是寒门逆袭,也许世纪机缘巧合,无论之前他们从事着怎样的职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的成就少不了长期的积淀与付出、适当的机遇和巧合、以及持久的热爱和执着。
艺术史可能永远不会“热门”
但也不会“冷场”
不可否认,在惯性思维中,名校毕业后获得好的工作机会及个人财富便能“逆天改命”。因此,多年来各种有着“高额回报性” 的应用学科往往受人追捧。
相对于数理化等应用专业而言,艺术史就业前景的“不景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关于艺术史就业难的“怨声”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2014年,奥巴马在美国威斯康辛州通用电气厂发表演讲时称:“比起拿个艺术史学位,美国人熟练掌握制造业或者商业技能挣的钱要多得多。”招致了专业人士的不满。
此外,微信上曾经有一篇推文《从中央美院毕业的人都混得怎么样了》,作者以老辣之笔,讲述了艺术生毕业后的生存现状,评论区也都在“吐苦水”,讲述着各自毕业后不甚理想的生活。但评论区也不乏一些“理性的声音”:
学习艺术史真的是在做无用功吗?举个轻松明了的例子:
哈佛大学教育学博士托尼·瓦格纳致力于揭示21世纪所需的7项生存技能,其中包括了:①问题解决与批判思维能力;②合作与领导力;③灵活性与应变力;④首创精神与创业能力;⑤有效的书面与口头表达沟通能力;⑥信息的获取与分析;⑦好奇心与想象力。
而作为“边缘学科”的艺术史,无形之中也在培养这7种能力。
当今的高等院校的艺术史教育,大多会提倡学生带着批判思维去分析、解决问题。而且当举办大型展览,学术会议,需要学生协助策展、办会时,自然会涉及到合作与领导能力。
而有效的书面与口头表达沟通能力、信息的获取与分析,也是学习艺术史专业同学们的日常基本训练。
此外,艺术史区别于其他文史哲学科的一项巨大的优势就是它可以天马行空的想象,自然也就涉及到了“创新”和“应变力”。
这个被众人看做是“就业难”的专业,无形中也在培养着一个人的各项生存技能,并将会受用终生。很多艺术史学子也许不会从事本专业的工作,但学习期间无形之中获得的能力将会在日后的其他领域的工作中发挥大的作用。
那么如何看待艺术史专业的好与坏、冷与热?
有艺术史圈的年轻学者,发表了对于本专业的看法:
关于艺术史就业之事。我想说:
首先,对于一个个人及家庭来说,肯定是选择一个更优选,但凡有更优选,谁也不会选择次一点的。对某些艺术史从业人员来说,艺术史就是他或她目前资源和喜好中的最优选。对于谷爱凌来说,比滑冰更优的选择也有很多,她也没选。
其二,所有的专业,自己学的精深,不一定有好工作。但是业务能力不精,皮毛半瓶子,一定没有好工作。
其三,当现在的艺术史研究,确实还没有让这个社会的更多阶层所关注和接纳。需要正视现状,不用回避。这确实有我们学科一些领导的思路问题。坐艺术史的冷板凳是一定要的,但还要有把冷板凳坐热的决心,把这个学科如何能更多的跟国家相关文化产业接轨的方向去思考和发展。
也有业内资深人士就艺术史就业问题曾打趣说道:“我觉得美术史或数学领域工作不好找还是小问题,大问题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领先人才就会变成废物,还是要多几把刷子护身。”
确实如此,回看近十年的信息时代的世界变化,没有哪个专业可以保障学生的就业前景一片光明。
正如北大教授朱青生所言:“不论人处于社会的哪个阶层,读书有可能会改变个人的命运,而这种改变其实并不仅限于专业所预设的经济地位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其见识、视野和精神结构的变化,从而可以使人具备健全的人格和独立思考的意识,来适应瞬息万变的产业和社会变化。”
对一个身处当代的青年而言,真正的 “改变命运” 其实除了经济因素外,还更多意味着人的全面发展。艺术史并不是一个即时有用的学科,但它之于人的魅力和疗效会慢慢散发出来。
这些赫赫有名的艺术史家、学者并非都出生于艺术之家,生来就大富大贵,也不是从小就爱好于此,立志成就一番事业。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半道出家,也许是寒门逆袭,也许世纪机缘巧合,无论之前他们从事着怎样的职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最后都把自己的热爱奉献给了“艺术史”,影响了无数学人。
因此,如果是真爱,就请深耕,若是浮于表面,再热门的工作也不见得会有好的未来。就像那个勇敢的公主谷爱凌,为了自己的热爱,勇往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