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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骥:抽象与具象的现实观看
时间:2023年05月08日 作者:陈贶怡 来源:NATIONAL ARTS
▶ 单色画与造形画布
与其把陈文骥的作品贴上抽象的标签,我更偏好将之归类于「单色」(The monochrome)。在西文中,「单色」这个词一直以来指的是从灰色或某个颜色的色调变化构成的作品。但从马勒维奇(Kazimir Malevich)的《黑色方块》(1915)、《白色背景上的白色方块》(1918)起,这个二十世纪的产物成为类似「风景画」或「现成物」一样的创作类别。马勒维奇(Kazimir Malevich)将单色画当作通往无尽的途径、罗钦科(Alexander Rodchenko)画的是空洞的物质性绘画平面、纽曼(Barnett Newman)与罗斯柯(Mark Rothko)的色面是为了表达神秘的内在世界、而对茵哈特(Ad Reinhardt)而言单色是视觉的挑战与终极的绘画、雷曼(Robert Ryman)想要用来测量材料与载体的效果,克莱茵(Yves Klein)则将单色视为一个能量的场。至于韩国画家李禹焕,台湾地区画家林寿宇则用来表达诗境、禅学等东方哲思。希武(Denys Riout)认为单色画是“缺乏再现的再现,不可视的可视”,但也因为这样的空乏,使画作充满了强烈的意图(intention)。
陈文骥《叠/对系列(紫色)》140×140cm 布上油画 2020
陈文骥《叠X柠檬黄+灰+白》206×161cm 布上油画 2021
介于绝对与虚无之间的单色画,开发出绘画的无限可能性,而色彩、画幅与材质则是它直接的战场:“某些人憧憬美感,某些人憧憬崇高,另一些人则突显唯灵论或唯物论、嘲讽或绝望。它包括所有的色彩,以及黑与白。它或大或小、或平滑或起皱或粗糙或混乱、或亮面或雾面或缎面。可以用油彩、压克力彩、蛋彩,用画笔、刷子、滚筒或喷枪来画。通常由艺术家亲手执笔,但少数人请助手代劳。简而言之,单色画的种类繁多,这个类别表面上看起来狭隘,却为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家们提供了无穷发明的可能性,从而考验艺评家的洞察力。[Denys Riout, La peinture monochrome. Histoire et archéologie d’un genre, Gallimard, folio Essais, p.14.]如此,无以数计的艺术家们借着缩减他们的绘画到只剩一个颜色,来更新或翻转绘画创作的方式。
陈文骥《那是:黄+灰+白》60×80cm 布上油画、丙烯 2021
而陈文骥除了单色画之外,更结合了「造型画布」的手法,使他的作品明确地从外在现实的表达,滑进对绘画现实的质疑。所谓的「造型画布」指的是方形画布之外的不规则形状的画布。虽然艺术史中不乏为了配合建筑物而产生的各种形状的画作,但1960年代由史帖拉(Frank Stella)或凯利(Ellsworth Kelly)等开始实验的「造型画布」,不但拒绝臣服于建筑,更提出了绘画自有的「物性」(objecthood),即绘画本身就是一个物件,而非用来再现或描绘其他事物的平面幻象而已。在此意义之下,造型画布打开了绘画的边界,朝向雕塑的领域迈进,并从二度空间迈向三度空间。艺评家弗来德(Michael Fried)批评低限艺术家的「特殊物件」,但却盛赞史帖拉的造型画布能顶得住「实在主义」(literalist)的压力,妥善解决了纯视觉的或是光学的错视与基底材之间的冲突。从这一点看来,陈文骥对画布形状的考量,似乎也在于避免这种冲突,并努力地维持着绘画与物件、二度与三度之间的平衡。而其部分画布的留白(2014年作品),以及单色上的渐层造成的错视,也仍然肩负着提醒观众「这是一幅绘画」的任务,并且与达文西(Leonardo da Vinci)以来制造错觉的绘画技法sfumato遥遥相望。
陈文骥《左|右(粉红)》109.5×72cm 铝塑板上油画 2018
在陈文骥的作品面前,除了体验,文字语言显得孱弱无力。作品就是它们自己,作品所做的是一种自我指涉。
——刘礼宾
陈文骥《自·闭》189.5×78.5cm 铝塑板上油画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