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观众来讲,扎哈•哈迪德这个名字也许是陌生的,但是说起由她设计的建筑,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广州歌剧院、望京SOHO,以及2012伦敦奥运会水上运动中心……同今年闻名全球的中国建筑师王澍一样,扎哈也曾经于2004年获得了有建筑界诺贝尔奖之誉的“普利策奖 ”,也成为了该奖项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获奖人,“扎哈工作室”更在世界各地落户。在全球经济低迷的今天,扎哈的工作室却依旧是各大项目的宠儿。然而,扎哈的功成名就却并不是一帆风顺,作为一名出生在巴格达的女性建筑师,种族和性别原因使得她的早期奋斗之路尤为坎坷,甚至在41岁之前她都没有一个设计得以建成。她是如何在男性主导的建筑界冲出重围,获得世界的认可?个性突出的她,面对种种挫折,又是怎样坦然和乐观面对的?离开故乡近40年,她难道不愿再回去看看?年过60,依然独身一人,是什么力量让她一生执着于建筑?近日,著名建筑师扎哈•哈迪德作客《杨澜访谈录》,为我们讲述她与建筑的不解情缘。
征服全球的建筑界“女王”
当杨澜问及看到从世界各个城市慕名而来的设计邀请是否感到很激动的时候,扎哈表现得很平静,她说尽管收到各种邀请自己也会觉得很激动,但是她更享受的却是每个项目带给她的不一样的新鲜感。她说每个不同的项目都像是一个挑战,而这些挑战让她感到生活的美好,所以她很不喜欢现在社会里总是喋喋不休在抱怨现世的人们。讲到工作,已拥有超过300人设计团队的扎哈,坦言自己从不去计算自己项目的数量,但她会尽量亲力亲为地去关注每一个项目。在杨澜惊叹扎哈巨大的工作量时,扎哈说,自己虽然不能说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建筑。
不惧批评不妥协——扎哈只做自己
在杨澜提到人们对扎哈的批评,说她一味追求另类、破坏和谐时,扎哈说她根本就不相信建筑物之间存在和谐,而且现代社会应该允许多种理念的共存,允许人们用不同方式去解读城市化。而在聊及建筑保护的时候,扎哈则认为,保护和立新之间的确需要权衡,但是保护却绝不应该成为创新的绊脚石。
杨澜接着问扎哈,如何看待自己早期的作品大多被人认为是无法建成的,扎哈带着些微的不屑讲道,那些蔑视她的设计的人,是一群失去了信仰和梦想,只盲目遵循经典的人们,所以他们才不相信她可以建成神奇的建筑。当被问到在如今商业味愈发浓重的建筑界,扎哈是否做过妥协甚至有过放弃的念头的时候,扎哈说自己很享受建筑这份工作,即使是在自己经济状况难以为继的艰苦时期,她也不会选择向客户妥协,更不会放弃建筑设计。
杨澜说,很多报道都倾向于将扎哈塑造成一个强势又过于自信的女人,扎哈的回应则是她对自己的工作的确充满信心,这源自她的成长环境和周围所有人的支持,也因为自己在多年的奋斗后拥有了自立的经济,所以她相信自己能够有所建树。尽管扎哈工作室的同事说扎哈常常对他们的工作感到不满意,扎哈却说这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和工作要求严苛。扎哈说,现在她有自己的工作室,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持他们的设计,所以她才希望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做得更好,才会要求他们不断对设计进行修改。
艰苦的岁月中却从不自怨自艾
当年初到伦敦的时候,作为一名外族女性,扎哈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杨澜于是问扎哈在那样需要人支持的情况下,她一个人是如果度过的,扎哈说,这正好印证了一个女人,特别是她这样有特殊背景的女人,想要在西方生存下来,是何等艰难。
在杨澜问及扎哈职业生涯里最大挫折时,扎哈毫不犹豫地提到了“卡迪夫歌剧院”。扎哈说,对她来讲,那次竞标是极其黑暗的,因为虽然扎哈团队的设计是完全符合期望的,并且评审团也已经选择了他们的设计,但是政府官员们却只因为他们是外国人,就不愿将项目交给他们。在说到这段往事的时候,扎哈依然显得很愤慨,她说,竞标结果出来后,大家便都发现了其中的肮脏之处,尽管也有许多民众为她抱不平,但却无法从实质上改变什么。然而,这样黑暗的经历却并没有打垮扎哈,扎哈说,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从此放弃之时,她却毅然决然地参加了另一个竞标。杨澜问扎哈会不会自怨自艾,扎哈说自己不会像别人同情自己那样去哀怜自己,她会将这些挫折抛在脑后,只把它们当作催化剂来激励自己的设计。
父母的信任是她强大的支柱
在聊到扎哈的家庭背景以及成长经历的时候,扎哈讲道,自己有幸生在一个开明的家庭,父母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反而给了她更多的自由选择的机会。并且那时候的伊拉克也有着自由的风气,因此上大学也不是奢侈之事,也有很多女性以建筑为职业。她说,受父亲影响,她自己也很相信社会是在不断进步的,而她也同时继承了母亲要强的性格。由于扎哈从小不喜欢传统意义上“淑女”的教育方式,杨澜便问扎哈,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不寻常的生活方式是否有过担心,扎哈说她很感激父母,因为即使她“有点疯”,但父母还是非常相信她,支持她,不论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她选择做建筑的时候,家里人都在经济和精神上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
离乡40年,扎哈近乡情怯
在聊到巴格达的中央银行项目的时候,扎哈说到了自己对故乡的情感。扎哈说,离开故乡几十年,她去了很多地方,然而都没有回过伊拉克,自己甚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满目疮痍的故乡。她说,父母和老朋友们都已经不在故乡了,因此若是要回去,自己在情感上是需要充分的准备的,要准备好面对一些久违的事情,面对旧相识都已离去,而故乡也已面目全非这样令人难受的事情。杨澜说,也许因为小时候大家都很矮小,所以过去的印象里的景象会不一样,扎哈却说记忆是会捉弄人的,但是不只是因为矮小的原因,更因为形态的变迁,让人的空间感完全不一样了。她说,这也是为何自己总是很难在旧地找到过去足迹的原因。
建筑与她相伴一生
当杨澜好奇地问到扎哈是否想过自己也会结婚生子,全家度假出游时,扎哈说自己也觉得有伴侣和孩子的生活非常美好,但是也许是因为太忙,她没有考虑过过这样的生活。扎哈说,建筑是个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心思的职业,否则没人可以把它做好,所以她没有时间去找伴侣,也担心如果找了伴侣,自己会无法平衡好家庭和建筑事业,从而把自己弄得很纠结。这时杨澜问扎哈,自己是否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扎哈回答说,她并不把自己看作是自己的敌人,她只是需要持续不断地对建筑投入热情,而她也会对每一个项目全力以赴,因为她不想建造垃圾建筑。当杨澜问到退休的问题时,扎哈打趣地说“我相信最终是要退的”,她说若她厌烦建筑了,她就会离开,但现在,她还十分享受做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