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塞罗塔很瘦，瘦到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眼神却是分外凌厉，黑西装、白衬衫加无框眼镜俨然已成为其标志性装束——当然，还有那只永远拨快10分钟的手表。与塞罗塔在泰特现代美术馆七楼共进午餐，他会将当年那场旷日之久的争论娓娓道来：“这里应当成为诺丁山富人的天价游乐场，还是一个向所有人开放的艺术宝库？我们的定位是‘目标画廊’加顶级咖啡馆，而不是相反。”
“目标画廊”显然是一种过于轻描淡写的说法。作为世界上访问人数最多、最具影响力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掌舵人，现年66岁的塞罗塔有着改变全球艺术版图的野心与实力。本月18日揭幕的地下油库(Tanks)将成为世界上首间专用于展示现场艺术、表演、装置和电影作品的博物馆画廊，也是本世纪英国最重要的新文化建筑之一。然而，对于耗资2.15亿英镑的泰特美术馆扩建工程而言，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直到最近，我才真正明白成为1907年的毕加索或布拉克是什么滋味——铁了心要埋葬上个世纪。”新作品乏善可陈，艺术界了无生气——塞罗塔对21世纪的头十年并没有多少好印象，彼时固然有彼得·多伊格这样的艺术常青树耕耘不辍，然而创意与人才却源源不断地涌入了摄影、制片及新媒体领域，哗众取宠、昙花一现者亦不在少数。因此，如何区分“真金”与“水货”，始终立于时代的最前沿，便成了泰特美术馆的当务之急。
俗话说，时光是最好的鉴赏家。被时光抛弃的恐惧是否也曾让这位艺术权力人物彻夜难眠？“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我失眠。”塞罗塔笑答，“以泰特的名义收购藏品，是一个巨大的优势。”不过，各大博物馆及收藏家之间的明争暗夺，确实很“让人烦心”。
塞罗塔本想买下达米安·赫斯特的《一千年》，却让萨特奇画廊捷足先登；瑞秋·怀特里德的《幽灵》曾令他惊艳不已，只可惜相见恨晚，该作早已是宿敌萨特奇的囊中之物。“艺术机构常常陷入两难境地，维护人员会告诉你，这个27岁的年轻人用石膏做的玩意儿会花掉一大笔预算。要不要出手？答案是肯定的。”在塞罗塔看来，泰特的首要任务是创建艺术市场的“第一标杆”，无论所谓的“标杆”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如何面目全非，无论后来者对它们的评价是褒是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