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哪,就要面对那里的问题,有问题就有艺术,好的艺术家能够因对社会的敏感而导致对旧有的艺术方法论的改造。徐冰的早期作品《我的七十二年书》就是以一种新的艺术语言来表达这些感受,体现一种对社会的敏感。
在当代艺术家中,艺术手法的多元性,并不妨碍他们对现实的介入。尽管他们使用的艺术语言和媒材,与早期鲁迅所提倡的新兴木刻相去甚远,但并不妨碍他们的现实情怀。如于洪的《树人:七巧板中的鲁迅》等。于洪利用七巧板这种鲁迅非常喜欢的中国传统游戏形式,搭建高近两米的立体七巧板形状,组合拼成“人”字,将不同时期的若干鲁迅肖像局部置入七巧板的各个面中,拼贴成一个更“全面”的鲁迅,从而在视觉上将鲁迅与其“树人”的宗旨显现出来。鲁迅肖像由黑白木刻与历史照片组成,以黑白与木刻向鲁迅致敬,用历史照片勾连出历史情境。“树人”是鲁迅先生的原名,从某种角度说鲁迅毕生的奋斗目标就是“树人”,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在直观形象上即为“立”,“立”的是堂堂正正的“人”。
1930年1月16日,鲁迅完成了对日本电影理论家岩崎o昶的《现代电影与有产阶级》一文的翻译,文中明确指出电影在大众宣传上的绝对优势:“电影所支配的这庞大的观众,以及电影形式的直接性,国际性,——就证明着电影在分量上,在实质上,都是用于大众底宣传,煽动的绝好的容器。”然而鲁迅却选择了版画作为他文化策略的一部分,那是因为电影这一艺术载体,它昂贵的成本不是一般有责任的艺术家所承受的。然而今天,动漫却成了最为活跃的艺术媒介。刘健、雷磊等年轻的艺术家都为这次活动制作了动画作品。雷磊以一只夜行的恶鸟为喻,用书籍装帧的语言创作了短片《恶鸟》。刘健以《鲁迅、鲁迅》为题的动画短片,通过对鲁迅先生肖像进行的100次反复描摹来完成作品,从一个正常的线描鲁迅肖像,在不断地描摹和重复之下被一次次异化和扭曲。作者通过这种形式追问:鲁迅,真实的鲁迅究竟是怎样的?
展览中还有一个亮点就是征集青年学生,反映鲁迅肖像的作品,呈现鲁迅在今天年青学子心目中的存在状态。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木刻鲁迅群像》,这是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09级学生集体创作的。从一八艺社、木铃木刻社到抗战时期活跃的木刻社团,以及后来的木刻研究会,中国美术学院的版画活动一直处于新兴木刻运动的前沿。在艺术观念日趋多元,不断有人怀疑现实主义版画意义的时候,这些青年人,却在这里追怀鲁迅,践行鲁迅所提倡的艺术精神。他们对鲁迅图像进行再解读、再塑造,最终以近300幅作品拼合成巨幅鲁迅肖像群。年轻的学子们表现的鲁迅的面孔,在个体展现与集体塑造中构成两条相交的线索,共同完成鲁迅之形与鲁迅之象的重合交叠。年轻的艺术家们从个体塑造走向集体创造,从个体创作到集体运作,以集体的方式去和80多年前的一八艺社相呼应。通过对鲁迅的逼近与追问,使大家得以重启直面现实的艺术精神和社会关怀的人文担当。
从提倡启蒙精神的普罗艺术,到新潮艺术的波普倾向,他们的要求和理想,他们的探索和追求。鲁迅艺术精神包含的批判性中所呈现的现实精神,以及现实情怀下所体现的批判锐度,一直游荡在一代代艺术家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