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向 周晓=周
周:自08年个展《全裸》后,到这次展览的三年时间,作品从关注的题材内容上都有的很大变化,是什么引起的这样的转变,这是否也意味着关于“女性身体”创作暂时的告一段落?
向: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在上个展览的时候,我强调自己今后的创作会有所改变。其实在《全裸》之前,我就有了这个念头,想尽可能地扩大创作的容量。而这次作品,这不只是简单的作品形态变化,主要是一个思维方式的改变,还包括语言方式。我本希望语言上能改变更大,但改变的确不容易。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作品的一个范畴,也希望这种改变是一个慢慢显现的过程。我是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这个展览开始,我不知道观众通过新作品能感受到多少变化。对于这次展览的呈现效果我非常期待,有时候创作者和作品联系的太紧密了,还没能跟它有一个真切的距离,在展览现场,距离拉开后,很多东西我自己也能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慢慢显现出来的过程。
周:作品自述中提到的关于东方美学的讨论是怎样在两个展览中延续下来的?
向:在上个展览我做了一些,但还不够。其实在新展览之前我想着重做这一块,但发现研究得还是不够充分,但这个题目我很感兴趣,希望能慢慢做出来。我现在不想说太多,因为如果做的不够的话,去说它就显得有点不郑重。我这次所面对的是问题本身,我希望这次作品呈现和面对的都是问题本身,我希望大家的关注点在问题上。引发思考,而不是期待答案,这会是一个有意思的展览方式。
周:“这个世界会好吗”这个主题,是怎么通过展览去呈现的?
向:这个主题主要是关于“处境”的谈论,包括个体和整体的处境。
同样的问题在不同的语境下都会产生不同而有趣的语义。我们发现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生效的。人对自己的命运、未来、未知的东西都会一直发问。忧虑也好,期待也好,无论正面负面的,人们一直会想这个问题。在展览里,我希望做出一个有意思的结构,是一个能进入的情境,一个真实的空间。观者在里面有一个物理上的位置,仿佛是在一个迷宫或者路径里,但里头有一个线索,这本身就象是一个提问。每个人可以找到自己的路径,它是敞开的状态,并不是让你接受什么,而是一个互动的关系。对每个个体来说,作品都会引发不同的反应。这次画册也会收录作品在现场的呈现,之前每次布展我都会花很多心思,精心营造现场的展示空间,但画册只呈现出了作品在影棚里的效果。作品在工作室里、摄影师的灯光下、展览现场是完全不同的面貌,这就是雕塑的魅力。这本画册的编辑是作品的另一个呈现方式。现场是一个效果,但大多数人看不到现场。书就是另一个阅读的方式,甚至可能会更好地转达。人在阅读中有自己的习惯,在这本画册里那种错综复杂的结构和阅读关系反而更容易呈现。作品和文字会在不同的层次上,不同的文字也是在不同层次上的,多重的层次在一起就搭成了一个结构,每个人在其中都会根据自己的习惯进入到你设定的情境当中,这也是阅读的快乐。我希望这些东西做出来后能构成这样的一个发问,“这个世界会好吗”?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我不指望用这十几件作品和这本书就能把它说清楚,我只希望介入到这个话题,或者引发大家对这个话题的关注。
周:这次展览中出现的杂技人物与动物是如何关联的?
向:杂技人物和动物这两部分是我描述处境选用的题材,之前有很多的想法,最后只用了这两个。我觉得这种选择是后知后觉。创造者对于题材的选择不太可能有那么理性和清晰的思路,多数时候都是直觉。想想之前“全裸”的展览,有几件很重要的作品,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加这么几个人。三年过去了,我再看这些作品,每一件都构成了这个系列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挺奇妙的,创作就像另一种思维。因为你是做的是视觉化的工作,你多数是通过直觉来判断你表达的意思和形象是否契合。这回人和动物的形象也是很本能的选择,都是在讲人的处境。杂技人物是技术性表演的一个展示,它很像人在结构关系里的一个状态。人是群居社会动物,你不得不被结构、被关系、被塑造。我们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样子,多数都是由于自身的社会属性。而动物更接近人的自然属性。我从小就喜欢动物,能够捕捉和动物的一种关联。动物就像一个浓缩了的人生。人比动物强大,你看它的一生很清楚。如果有个更强大的生命看人的话,人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存在体而已。对于动物这部分,我本性的流露的会更多一些。这次我本来想回避一些个人化太强的创作,但做到动物的时候,这种个人的感情就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了。应该说这部分动物,目前为止,都是特别温良,厚道,没有伤害,没有危险性的。它能唤起人相对比较善意的部分。也可以说我对人性是很不信任的。我觉得人有复杂性,不靠谱,还是需要一个好的方面的诱发。这次题材的选择并不是要去对比人和动物,而是把他们作为人的属性中的两个部分用这种暗喻的方式呈现出来,最终的话题还是“人”。
周:此次作品中动物的出现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向:之前我做过一只狗,但当时是当女人去做的。我还没有想过对未来题材的计划,可能会对主题追究一下,然后再想题材,到那时候有些东西会跃然而出的。这次创作的动物挺有感觉,原先对做动物不是很有把握,这回做的特别高兴。我有可能紧接着还要做一批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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