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于2006年参观过乌利·希克在瑞士小岛上的家的媒体人王寅证实了乌利·希克藏品“不计其数”的说法,“那是一个三层楼的房子,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放满了画,走道里面、过道里面、墙上,还有一些画他没地方挂,都靠在一起搁在角落里,还有收藏架里放满了画,就是一个个架子,上面放满了画。然后还有很多雕塑、装置,太大了,拿不进房子,就全部放在岛上面。”王寅认为,与尤伦斯等人相比,乌利·希克“更像一个收藏家”。
2009年乌利·希克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自己“只买艺术品,从不卖艺术品”。即便有人以怀疑论的观点去审视这一表述,但至少他从未拿自己的名字公开叫卖藏品,而“希克收藏”对于拍卖价格本是很好的保障。另一方面,据悉,每位艺术家的每个系列的作品他只会收一件,这种做法更像是做编年史的美术馆的做法,而非要炒作某门类别、某个流派、某个艺术家的投机者。
据相关知情者透露:“希克计划将他藏品中真正值钱的艺术品放到拍卖场上。最近,希克与国内两家拍卖行接触,有意上拍他在2005年嘉德秋拍竞得的陈衍宁《毛主席视察广东农村》。当年这幅画拍得1000多万元人民币,现在希克的开价是8000万元!”类似的传言或许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证实,或者证伪。
与希克关系密切的艺术经纪人李苏桥解释说,希克依然在为中国当代艺术做很多事情,对于自己喜爱的艺术家依然倾力支持。而对于收藏家而言,他的藏品终究要有一个归宿。
从尤伦斯到乌利·希克,曾经叱咤一时的西方收藏家似乎纷纷开始“处置”手中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这是否意味着西方大收藏家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清仓”?
中国当代艺术搔首对象何以在西方
据接受捐赠方香港M+视觉艺术博物馆行政总监李立伟分析,现在私人藏家的收藏最终流向主要分为几种:一是传给家人,但是这样做在欧洲需要交纳高额的遗产税费,而且这些藏品的维护费用十分巨大,给家人带来巨大的负担;二是成立私人博物馆,但是同样是财务问题会困扰美术馆的发展;第三种是将所有的藏品流向拍卖场,这样会让一些藏家所做的系统性的收藏毁于一旦。第四种就是将所有的藏品交予一个美术馆去运营和展示。希克博士选择了第四种,这也是他和希克博士讨论后所得出的结果。
乌利·希克并非首位向中国官方美术馆捐赠藏品的外国收藏家,早在1996年,德国收藏家路德维希在去世前向中国美术馆捐赠了82位欧美艺术家的117幅作品。路德维希收藏的作品有数千件,其中国油画部分收藏则以上世纪80-90年代的学院先锋派作品为主,值得注意的是,他并不参与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
另外有一些收藏家,尽管并未因大批量拍卖作品而浮出水面,也没有出手捐赠收藏品,但他们会通过运作在国内外举办一些收藏作品的展览,始终在公众视线之内徘徊。
曾经“空降”上海当代艺博会的皮埃尔·于贝尔2005年在瑞士举办了“皮埃尔·于贝尔收藏展”,然后在2007年初佳士得个人收藏专场上拍出数十幅中国艺术品。据悉,他收藏有3000多件当代艺术品,除欧美部分外,来自中国、日本、韩国、印度、南美洲和非洲的作品占有较大份额。美国收藏家罗根夫妇同样收藏范围广泛,2008年在旧金山美术馆举行的“罗根收藏当代中国艺术展”,让世人见识了他们近二十年收藏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的成果。作为奥地利最大藏家之一,埃瑟尔夫妇收藏的数百位艺术家的数千件藏品中,也不乏中国当代艺术,据悉,他们夫妇拥有200多件绘画、雕塑、摄影等中国当代作品。2006年在中奥两国举办的“现代中国”艺展上这些作品得以为世人所见。除此以外,多米尼克及希尔万·乐维夫妇最近时常在中国徘徊,向人们介绍其DSL系列收藏。这对法国夫妇专收中国当代艺术,其收藏量控制在120件左右。这些西方收藏家的活跃表现,一方面对于其出手“送拍”起到了正面效果(比如皮埃尔·于贝尔的操作),另一方面,也为西方人认识中国当代艺术提供了机会。
中国当代艺术和西方收藏家的结缘已有时日,陆续有新的欧美藏家前赴后继展开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澳大利亚人朱迪·尼尔森2009年在悉尼开设了白兔画廊,近年来开始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将其所收藏的160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400多件作品进行汇报呈现,她只收藏2000年以后的作品。美国人文森特·沃姆斯创办的卡蒂斯特基金会从2011年才开始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作为最新介入者,他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采访时表示,基金会之所以把关注的目光转向中国,同中国年轻艺术家开始在国际艺术舞台上崭露头角不无关系。
历数介入中国当代艺术的西方收藏家,可以举出一长串名字。实际上,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从未远离西方的背景,其萌芽便生成于西方艺术引介入中国之时,其认可同样要回到西方的环境之中。1990年代,前卫的艺术展览在中国还是小圈子、半地下的活动,几乎没有任何与“大众”的交流。与此同时,它却获得了“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结果。
当澳大利亚人布赖恩·华莱士、荷兰人戴汉志陆续在北京创办红门画廊和中国艺术文件仓库时,“这些画廊主要的欣赏群体都是外国人,这是因为中国新兴的私营企业家尚未开始本土艺术品收藏。”意大利籍中国当代艺术评论人莫妮卡·德玛特如是说。
时至今日,中国当代艺术由于市场的崛起而引致诸多国内投资者的关注,但除却其投资品的特性之外,其“倾诉”的对象依然常常是国外藏家。张颂仁告诉《艺术评论》,现在他的画廊主要介绍一些新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对于这些作品,“海外收藏家更愿意介入”。
实际上,随便到正在举办当代艺术展览的画廊、美术馆逛一逛就会发现,即便在中国的城市,参观者中占多数的依然是西方人,即便有中国人,也只是艺术家、策展人、评论人等圈内人士。“墙内开花墙外香”、“自己跟自己玩”的状态时至今日依然少有改变。无人喝彩,中国当代艺术的搔首对象依然在远方。
德玛特表示:“中国当代艺术的本土收藏二十年来几乎不存在,目前其发展仍然十分缓慢。”
时至今日,依然有很多艺术家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巴巴望着西方人来收藏他们作品的状态。西方收藏家支持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同样也影响了其艺术面貌的形成。
正如一些艺术评论分析人士所言,从1949年至1989年,中国艺术家的成功模式是按照一政治、二社会地位、最后经济收入的顺序排序的。而从1989年以后,当代艺术事实上开启了一种新的成长模式,即先以反叛体制的姿态在西方出名,随后在中国本土合法化。“这个合法化却不是从政治开始,而是自市场拉开帷幕。即艺术家先在市场成功,再借助资本神话获得媒体关注,从而获得明星身份,在具备财富神话和社会影响后,政治的承认接踵而至。这一由资本和媒体途径通达政治招安的‘新水浒’模式,是当代艺术新十年由前卫走向民主却又媚俗、娱乐的主要背景。”
责任编辑:刘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