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雄才
对于20世纪中国画坛,岭南画派是一个绕不过的话题。其最根本原因,在于二高一陈和岭南派二、三代画家为中国画的现代转型作出了令人瞩目的贡献。这些历史贡献,除了人们以往所关注的众多传世作品之外,我们尚应关注其在理论层面上和实践层面上等种种建树。从这一角度而言,迄今为止的岭南画派研究,仍有许多有待推进课题。
2012年8月,“百年雄才”黎雄才作品回顾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展出黎雄才先生不同时期所作山水、花鸟、书法等创作和写生稿约400件。黎雄才作为一个一直与关山月相提并论的岭南画派代表性人物,多年来在南方以至海外备受关注,在全国画坛上也有相当知名度。此项主要由广东具体筹办的展事,由于花几年工夫做了较充分学术准备,不出意料获得了观众和学界的好评。
我作为展事筹措的参与者,自然更关心此项展事的社会效应及反馈意见。让我最感兴趣的事项之一,是不管在展场抑或研讨会上,黎雄才无论作为一个山水画大家还是一个出色的人物画家,都早在人们视野之中。惟独他的工笔花鸟草虫作品,不少观众以至美术界业内人士从未之见。当有机会第一次看到黎雄才如此众多,如此工致、精妙、生动而又带着岭南气息的工笔作品,大多观者脸上都是从惊诧到惊叹的神情。我在展厅与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先生相遇,他也说确实出乎意料,已让画院办公室赶紧通知全院画家来看展,这就是本月的业务学习。而在众多理论界创作界专家参与的“百年雄才”学术研讨会上,多个发言者认为,这样的工笔花鸟草虫可与齐白石之作媲美,可以相提并论。
黎雄才的工笔花鸟草虫首度送至北京展示,便获得前所未见的高度评价,这甚至也有点超出我的心理预期。我想,这大约与我出自广州美术学院,有较多机会看到黎雄才作品包括工笔花鸟草虫作品,新鲜感不如北方观众有关。以往我只以为,早些年对黎雄才在山水画以至人物画坛上的贡献,研究未足称深入,判断不甚准确,评价尚未到位。而这,正是我多次与李劲堃等同行磋商,着力促成一个做好充足学术准备的黎雄才作品展到北京展示,让美术界和学界重作审察的原因。不承想,我近期在论评黎雄才的文字中虽补充了其在美术教育方面的贡献,但对于他花鸟画艺术的认识仍然显得浮浅。
按照青年学者陈迹先生的考订,黎雄才生于1913年,1930年方拜高剑父为师入春睡画院学习,其后赴东瀛,1934年在日本东京私立“日本美术学校”毕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黎雄才尚在肇庆的早期阶段,已下过相当大工夫临仿前人画稿画谱。这一时期的习画老师,是岭南花鸟名家居廉的弟子陈鉴。“二居”以写生花鸟见长,精谨而生动,岭南特色鲜明,其影响至今尤见。“岭南画派”正是承续了居氏的艺术精神而予以光大。黎雄才进入春睡画院,更通过师承关系促强化少了这一文脉。这一时期的教学,高剑父更要求黎雄才以宋元之法写出花鸟新貌。这是由春睡画院上溯“二居”、“常州派”以至力追宋元。无待多言,这是中国花鸟画传统的正脉,由五代而及宋,花鸟画重视写生,规矩法度严密,后世奉为圭臬。这一点,我们可从黎雄才1931年所作《寒汀图》、《游鱼逐落花》,1932年所作《摹宋徽宗桃鸠图》中,看到他青年时期所下的苦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