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估计,有30万至150万亚美尼亚人在大屠杀期间丧生。而一些奥斯曼帝国的亚美尼亚人为了逃脱被屠戮的命运,转信了伊斯兰教。在作品《未曝光》(Unexposed,2012)中,艺术家哈依尔·萨基森(Hrair Sarkissian)的镜头寻找到这批亚美尼亚人的后裔。他们中一些人在发现了家族的历史之后,重新改信基督教,但他们的亚美尼亚身份依然无法曝光,因此镜头中的人物依然身处黑暗之中。
莫桑比克艺术家冈萨洛·马彭达利用废旧的武器制作的金属座椅
同样是国家馆的塞尔维亚馆,Ivan Grubanov策划了名为“死亡联合国”(United Dead Nations)的项目,探讨在后全球时代,所谓国家意味着什么。在塞尔维亚馆内,墙面上镌刻着一些曾经存在于世的国家名字,地上散落着一些国旗。一些国家尽管已经不复存在,但其影响、其灵魂依然萦绕在相关地理区域。
丧钟长鸣
历史似乎总是在重复上演着相似的悲剧,来自全球的艺术家汇聚一堂,纷争不断的景象也在威尼斯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地上演着。
非洲南部的莫桑比克自1975年从葡萄牙统治下独立后,紧接着又陷入了长达16年的内战,直至1992年方才恢复平静。自那以后,一些组织开始四处收集战争遗留在这个国家的武器,艺术家冈萨洛·马彭达(Goncalo Mabunda)则利用这些废旧的武器制作成一件件具有非洲土著风格的艺术作品。在双年展的主场馆兵工厂里,马彭达制作的金属座椅屹立在展厅之中,让人感觉冰冷彻骨,而用弹壳制作的面具,则不断提醒人们这个国家遭遇的暴力历史。
同样是在兵工厂,Hiwa K的作品《丧钟》(The Bell,2015)则是关于伊拉克的近期历史。一些地方会在战争的时候将教堂的大钟融化,铸造武器。艺术家反转了这个过程。艺术家将武器融化,重新铸造成一座钟。他的朋友纳扎德(Nazhad)在视频中现身说法,纳扎德在伊拉克北部城镇苏莱曼尼亚拥有一座铸造厂。而今,他可以识别出来自30个不同国家的武器,从这些武器的来源可以解读出错综复杂的国际势力关系,而在视频的最后,艺术家回到了欧洲的一座铸造厂,所有的武器在此融化为一座大钟。
2008年8月,当北京热烈开办奥运会之际,格鲁吉亚境内爆发了南奥塞梯战争。俄罗斯军队在格鲁吉亚和南奥塞梯之间建起了隔离网,随着隔离网不断延长,将很多格鲁吉亚的村庄一分为二。格鲁吉亚馆在威尼斯利用照片、影像、声音、实物等形式再现了被阻隔的边境人的生活。当观众一次次穿越边境线,枪声、脚步声、呼喊声萦绕在耳际,这便是当地人每日经历的现实处境。
螺旋桨小组(The Propeller Group)是2006年起活跃于越南胡志明市的一个艺术团体。他们将AK-47和M16——分别来自苏联和美国的两挺著名步枪并置在一起,用超慢速镜头摄录下它们的子弹打入一块胶体产生的冲击力量。荡漾出来的波纹如此震撼,体现出一种视觉上的绝美图像,也是其现实中巨大破坏力的反映。暴力和艺术在这件作品中得到了融合,而暴力又是以如此艺术化的形式得到了表现。
2011年以来,全球的媒介关注着叙利亚的政治情况和社会波动,叙利亚官方、其他国家的媒体都站在各自立场上有所选择地呈现当地情况,而身处其中的叙利亚普通平民似乎被遮蔽了。Abounaddara小组勇敢地应对叙利亚平民从世界视觉领域消失的情况。Abounaddara记录这些平民暴露在野蛮暴力环境中的日常生活,小组每周五会将一段新的视频上传网络与世人分享,这些实时的影像也会在双年展另一个主场馆绿园城堡定期播放。
美国艺术家珍妮·霍尔泽(Jenny Holzer)的《战争绘画》系列作品在圣马可广场东端的科雷尔博物馆举行。这些抽象的绘画作品均是艺术家对于美国在阿富汗、伊拉克、关塔那摩军事监狱所作所为的反应,她尝试着从个体角度来探索当代国际冲突的本质。作为美国一位重要的艺术家,她本次以个人身份参展,作品中呈现的态度也让全球媒体关注。
作为威尼斯双年展的基本结构形式,国家馆体系常常受到争议,它背后代表的不甚平衡的国家权力结构值得人们深省,其残留的殖民脉络也发人深思。但是,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主动、积极地参与进来,观众有机会收获一份参差多态的世界景观,理解地球彼端的种种生态。今年亚美尼亚馆追溯大屠杀100周年的离散记忆,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便是一项精彩的示范。
另一方面,不同性别、种族、背景的总策展人,为每一届双年展带来了不同的角度和声音,也更注重选择多样的艺术家参与其中。与此同时,各类平行展也成为整个双年展有机的补充部分。例如没有设立国家馆的印度和巴基斯坦合作举办了展览“我的东边,你的西边”,成为文化交流的佳话。
海中灯塔
艺术可以关涉社会、政治、历史,乃至方方面面的问题。当代艺术作为一种可以超越语言隔阂的国际性的平台,也为文化交流、彼此沟通做出了贡献。但每一个艺术家也终究明白,艺术的作用有限,也不可能成为最终的解决方式。
历史的创痕,当下的冲突,现实的问题,彼此的隔阂,依旧需要回到具体的社会环境中去进行解读和安抚。
“前往欧洲的合法途径!”“拯救难民!拯救生命!”在展览“剥夺”的现场,艺术家收集到大量为难民人权呼告的标语、传单和照片,这些资料被张贴在走廊中,仿佛是一个运动的现场。
从2008年起,艺术家托马斯·基普尔(Thomas Kilpper)一直在呼吁在兰佩杜萨岛建起一个灯塔。兰佩杜萨岛位于意大利的最南端,因为离非洲大陆距离很近,成为了非洲非法移民进入欧洲的中转站。基普尔希望这个灯塔能成为地中海里的一盏明灯,给予绝望求生的难民一丝希望之光。他也同时希望这里能够成为文化交流的场所。但是他的这项计划始终未能获准付诸实施。年初数百位难民船沉地中海不幸离世的噩耗,更彰显了这类举措亟须获得实施。
基普尔和艺术伙伴马西莫·里卡多(Massimo Ricardo)收集到难民遗留下的大量个人物品,护照、手机、香烟、药丸、古兰经、念珠、家庭相册、世界地图……这是他们在寻求新生的关键阶段随身携带的。这些移民都是不知名姓的人,但他们的故事和历史在这些私人的物件中变得鲜活而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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