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现成品和爆破美学则变身为蔡国强个人的视觉识别系统,以“一招鲜吃遍天”的手法不断重复使用,并为他赚得知名度和艺术拍卖场上的商业天价。其风格拓展和艺术手法的一致性则变身为商业销售的品牌标签。在这个到处充满炒作和吆喝的年代,艺术家的个人品牌和社会知名度可以带来商业效应却替代不了真正的艺术深度水准。蔡氏火药的视觉识别系统充其量代表了其艺术活动的大众扩散效应,而并不意味着就真正具备了一个国际水平的艺术家所匹配的智识和才华,尤其是打着“当代艺术家”招牌的蔡国强。不过百度百科上对蔡氏的介绍是“表演艺术导演”,倒是颇准确及耐人寻味。蔡氏每次展览挖掘当地文化或民俗与之爆破手法相结合的创意思路显得是如此的肤浅和刻意,以至于结果更多是只是迎合了展地的宣传需求。出色的当代艺术更强调的应是艺术创作所具备的核心创造力和观念的深入,包括在艺术表现手法上的独创性,及其作为前瞻性艺术的创新意义,揭示出当代文化中的深刻矛盾、交流意义和内在的价值,而不是像很多噱头一般的艺术徒然具有外在的装饰性,以及仅仅吸引大众媒体的注意力而不是真正具备了别样创造力。蔡国强由于其艺术的爆破特点和浩大场面,兼具了较强的新闻性和社会性,往往能得到大众传媒的特别关注和取得宣传效应。实际上,蔡氏本人也非常熟稔如何挑起大众的兴奋点。与其说他是一位前卫艺术家,不如说是老于世故的广告人。他在利用大众传媒来扩散其艺术影响力方面的能力更像是一位深谙商业操作系统的广告策划师。简言之,具有较强的视觉识别符号的蔡氏艺术不断用他的烟花噱头和爆破美学复制出各种媚俗的艺术形态,符合了现代伪文化的特征——流行、炫技、矫饰、庸俗和低级趣味。
从大众媒介长篇累牍赞誉蔡氏烟火是如何环保和绚丽,以及现成品的渔船和动物标本是如何有着人文情怀,尤其是利用当代艺术中业已泛滥的现成品表现竟然成了吹嘘的“先锋艺术手法”,而对多少具有审美幼稚病的公众进行艺术普及,这一切显得是那么得反讽。从中我们可以略窥其成功路径,并可知悉现代伪文化是如何以先锋艺术的姿态席卷大众传媒,并最终赢得了对大众的胜利。事实上,关于蔡国强的爆破美学及其对现成品的利用和挪用、复制经典艺术品,相当多明慧的批评家提出不同于其宣传册的专业评论。在专业圈内和大众文化圈内存在迥异的评价,蔡国强不是首例,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位。否则,他的很多作品就不会受到专业艺术圈较为广泛的质疑和追问了。从获得威尼斯大奖的《收租院》开始,对蔡国强作品充满模仿和复制甚至赤裸裸剽窃的质疑就几乎没停止过。2008年北京奥运会夜空中的烟火作品《大脚印》硝烟未散,就有西安艺术家牧野指责“大脚印”创意剽窃自其更早时期的观念作品。而且,牧野收集了详细证据正式起诉蔡氏,结果有关方面以奥运会是政治任务为由而使得此事不了了之。正因为与政治和资本的联姻,以及对大众媒体的充分利用,使得蔡国强的每一次艺术活动几乎都变成了时尚盛会,最大程度地吸引了大众的眼球与利用了广告的扩展效应,以至于蔡氏这样的艺术家在不经意间竟恍然成了这个时代的“艺术大师”和文化标志。这是庸俗文化的胜利,更是先锋艺术的悲哀。
这是一个貌似多元的时代,也是成功学泛滥的时代,它使得成王败寇竟成为这个时代的“成功”标签。毫不鲜见的是,在当下,媚俗艺术正有以席卷大众的态势赢得对真正先锋艺术胜利的可能性。遗憾的是,欧美国家的一些艺术家作出了负面范例,例如英国艺术家达明•赫斯特的仿生学标本艺术和名贵钻石镶嵌头骨等奢侈品式创作思路,其实质也是媚俗艺术的典型形态。而达明•赫斯特的思路在中国被模仿他的徐震袭取和再度演绎。艺术时尚化、创意民粹化、形态装饰化、效果表演化等创造思路层出不穷,在西方如此,在中国也毫无二致。放一通美仑美奂的烟花,应合着庸俗文化的盛行,可以获得大众简单化的簇拥和媒体狂欢。最终,艺术真正的诗意阐述就这样被表层的炫技和民粹化的艺术噱头所置换或消解。
注释:
1、(美)爱德华W萨义德著《东方学》,第65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第一版。
2、(美)马泰•卡林内斯库著《现代性的五副面孔——现代主义、先锋派、颓废、媚俗艺术、后现代主义》,第271页及274页,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一版。
3、 同上,第245页。
2014年8月10日于杭州西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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