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
—— 罗丹
当代艺术的本质之一,就是题材和内容都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作品的主题与人和社会、人和自然、人与人、人与生命以及人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它的生命力还在于作品能引起观众对事物的关注与思考,记录历史、揭示真实、通过作品感受到艺术家表达的思想、态度和立场,真实面对自己当下的生存体验和生存环境,才是当代艺术的首要任务。这其中,还有对人与社会、人与历史、人与现实的深刻理解和认识。
当代艺术的特征之一,就是对世界的持续命名。人类其他的知识类型总是希望和世界之间有着某种假设、概念和解释,当代艺术就是对处境最鲜活的映照,是属于心灵的特殊知识。它追求的是那些不可知与流动,所有概念化的僵死之物都与它无关。从这个意义上说,优秀的艺术既可以囊括技术带来求新求变的一面,也可以将这些新与变引向那些古老而恒定的精神事物。关乎存在意义的“深度体验”,正是在艺术精神的烛照之下,让我们即使与他人耳闻目睹了同样的事物,我们心灵的体验也不会相同。其实,这种不同正是个体得以保全自我和展示自我的唯一途径。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就是竭尽一生的努力去寻找这种不同,并且让别人相信总有“不同”的存在,释放的可能性就在这“不同”之中——我想说的是,“不同”恰恰是心灵的自由,也是人类最根本自由的体现。
20 多年来,薛松一直以沉静的心态和理性的思考,坚持自己的艺术探索与实验,始终以火焰、印刷品残片和灰烬为媒介,以艺术经典形象、历史图片和新闻照片为内容,打造出属于自己的视觉图像,在中国当代艺术泥沙俱下、眼花缭乱的今天,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视觉气息,形成鲜明的精神面貌,个性鲜明,独树一帜。也为我们如何认识传统文化与现实社会的关系提供了新的思考空间。成为20 世纪90 年代以中国当代艺术最鲜活的特征之一。
薛松的艺术实验,始终建立在“解构”和“建构”的基础上,通过撕剪、烧烤和拼贴组合等方法,那些材料的原有特征,以及它们的形与神态都发生了改变,原来不曾发现的信息开始大量涌现,原有的视觉方式被彻底打碎,经过艺术家的“解构”和重新“建构”,营造出一种全新的观看与阅读方式。那种隐喻、嘲讽、调侃、质疑、幽默和批判的气氛,开始在画面上由内向外弥漫。薛松给那些随手拈来的碎片赋予新的思维之后,所传达的意图更加多元,观念更加新颖。那成百上千或成千上万的碎片,在画面上既有矛盾和对抗,又有统一与独立的存在意义。虽然残片在信息上与整个画面相互制约,但局部信息在建构整体形象的同时又在解构它,同时又在扩建一个新的整体。于是,宏观与微观,内容与形式上出现不同的戏剧效果。彻底改变了我们传统的审美经验和观赏习惯,尤其是,作品的文化包容性、批判性和隐喻的力量,都包含了艺术家基于当下文化与现实的历史性思考和判断,包括艺术家对古今中外纷繁图像的敏感把握和巧妙运用。成为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为其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
薛松作品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对艺术权威的挪用,体现出艺术家对古今中外大师的敬意,同时也隐藏着一种幽默——那是一种无权威的后现代艺术的开放与多元局面。放大或挪用艺术权威的作品,往往牵引出全新的意味。尤其在今天,薛松重新解读前人的古诗,重新改变经典并以自己独特的敏感,表达了一个当代艺术家对自然、对社会、对现实的深切关注。从这个意义上说,薛松作品的重要性不是来自它的构成美,而是那些碎片提供的信息和整体形象——艺术竟然被他带入一个全新的格局中,那是一种另类表达。有时候,它不是来自明白的呈现,而是一种费解难测。所有这一切,反映出艺术家如何看待历史及历史问题的思维,它试图以当下的观念和价值标准对古今中外艺术作品进行重新判断。这一思维的理论依据充分说明了“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价值与意义。用当下的眼光来重新梳理一切艺术创作和思潮,就成为一种必然。薛松的大量作品告诉我们,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只是我们认识和解读世界的方式发生了改变。我们看到了同一事物不同的存在方式,为我们开启了反思历史和重新思考现实的可能。
撕剪、烧烤、拼贴、组合……薛松总是以敏锐的目光和独特的视角,表达出一种对历史记忆和现实处境的兴趣、以及当下文化与时尚的向往。重要的是,艺术家打破了以往的思维方式,抽取了大量的元素——新闻、悬念、情节、图片与绘画等等。我们通过艺术家的观察与思考,仿佛穿越一条视觉隧道,虽然没有明确的线路,但我们感受到一种勇于探索的力量。薛松的作品,努力探求真实的存在意义,当现实事物的副本被挪用、改变、重组和命名之后,他从具体现象和事物之后探索出来的规律,以及直接的创造性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我们希望通过本次展览,观众真切地感受到艺术家通过视觉的方式,重新观察历史与现实。重要的是,在把握感性美的同时,又让其成为服务于思想的工具。所以,那些色彩绚丽和人们熟悉的图像,正是不断发生巨大变革的时代产物。
刘淳。2015 年8 月3 日于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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