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义
最初的艺术梦源于“剪窗花” 记者: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中国被赋于“政治波谱艺术第一人”的王广义老师,我们主要是向大众网友介绍老师的艺术之路,老师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绘画的? 王广义:从小,我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就喜欢画画,但是我比较正规的开始学画大概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当时是在哈尔滨有一个少年宫,那时开始比较正规的学习美术、画石膏、画静物写生。 记者:小时候学习绘画,最初的这种兴趣是受到家里谁的影响吗? 王广义:我家里倒没有搞艺术的,如果说影响的话,应该是受我妈的影响,我妈喜欢剪窗花,中国北方有剪窗花的习惯,用红色的手工纸剪各种窗花然后贴在窗户上,这个对我是有影响的,小时候觉得窗花是有一种挺神秘的感觉。 记者:那时候有没有跟着母亲剪窗花呢? 王广义:那倒没有,但是对我影响很大。 记者:最初小的时候你们都画些什么呢? 王广义:最初是临摹连环画上的一些人物。 记者:是自己临摹还是在少年宫? 王广义:我自己临摹,到少年宫就算正规开始学画了,到少年宫开始画石膏像,开始画静物写生、风景写生,比较正规了。 记者:那是几岁? 王广义:那是十三四岁,大概那个样子。 记者:在少年宫学习的时候学生多吗,教的内容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王广义:其实和现在教的内容很像,当时这个少年宫是哈尔滨在文革之后算第一次办这种正规的美术学习班,当时我记得画石膏像,公开是画雷锋什么这种石膏像,但是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开始画大卫、摩西这种石膏。 记者:这一类的系统学习还是接触挺早的。 王广义:对,我们应该算最早的一批。 记者:少年宫一起学画画的同学,目前有没有也一直从事艺术行当的? 王广义:好像还真没有了。 记者:就您一个? 王广义:好像没有了,有一个应该算是还从事这个的,现在在大连,他教工艺设计了,也算和这个有关系吧。 热爱自然对艺术家成长很重要 记者:小的时候您觉得哪位老师对您的印象最深? 王广义:印象最深的有两个老师,一个叫希世元(音),当时教我画水彩风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已经去世能有十多年了,另外一个老师叫王子和(音)现在还在哈尔滨,这两个老师应该是我的启蒙老师,年龄都很大了。 记者:回想他们所给您教的一些东西,有哪些内容对你后面的影响较大? 王广义:我想最深刻的应当说热爱自然,因为最初学画画就是他们带我出去画风景,我想这个对我影响挺大的,虽然现在在我的艺术中可能不太呈现这种事情,但是对一个艺术家的内心还是很重要的。 记者:现在老师应该很少去外面写生了吧? 王广义:很少,几乎不写生了。因为可能是和我从事的这个事有关系,因为当代艺术有点和最初学习艺术的那个事情不太一样了,但是作为基础我认为它非常重要,几乎所有学艺术的人最初都是从热爱自然开始的,我想这个还是对艺术家成长是重要的。 曾经不受老师喜欢 记者:很多学艺术的学生都是比较特立独行的,在我们小时候可能都会有一段叛逆期,老师的叛逆期是怎样的状态? 王广义:印象很深刻,从我受正规教育,就是小学、中学这种正常教育,包括学艺术,我感觉老师都不是很喜欢我,这倒没有什么很复杂的原因,可能就是我不大听老师的话 ,我想这个可能是个主要的原因,我印象中小时候大概也不大爱说话,愿意做自己的事情,可能对老师说的话不是很听,我想这个大概是,后来我也当过老师,一般老师都不大喜欢这样的学生。 记者:您那时候不爱说话,做自己的事,平常有什么爱好呢,还是在画画儿? 王广义:小时候就是画画儿,小时候对画画儿还挺入迷的,画速写、画风景。 当知青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记者:后来您从少年宫出来,在初中、高中都在不间断的学习绘画? 王广义:对,后来高中毕业就下乡了,下乡当知青。当时我是下乡到黑龙江一个很远的农村,是在肇州,离大庆很近,在肇州那个地方,我印象很深,叫肇州县永乐公社泰丰大队,在那插队。当时插队的时候因为也没有时间画别的,那个时候可能画风景对我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当知青的时候休息的时候会画风景,本身在农村嘛,风景感觉很好。 记者:知青这一段经历对你影响还是很重要的? 王广义:是的,很重要。 记者:能给我们聊一聊当知青时候的一些趣事吗? 王广义:趣事到是没什么趣事,当知青在当时那个环境里确实感觉很苦的,干活很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倒是一个挺美好的回忆,早晨真是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下地干农活,干一段时间会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我可能会画一些速写、画一些风景的草图,这个印象很深。当然我从一个小孩成长,包括抽烟、喝酒这些事都是在当知青的时候学会的,所以说那个成长挺重要的。 当知青的时候,因为知青大家都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当时下乡有几个定义,一个是到兵团,一个是到青年点,我是在青年点,青年点是以大队为单位,在一个大队里面盖一个房子,一个房子里面各地来的知青都住在那里,干活分到各个生产队去干活。当时大家在一起也很难说有什么特别好的,但是小孩嘛,都挺好,一起干活,想画谁就画他的速写什么的。 记者:在当知青的时候,平时画画会受到什么限制吗?可以自己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吗? 王广义:那可以,是你自己的事儿。 记者:因为我之前采访过一些艺术家,他们在知青的时候画画,会受到一些管制,不让画画,他们都是偷着画? 王广义:我估计那可能是特定的单位,建设兵团这样的。我们待得青年点没事儿,你自己休息的时间想画什么没人管,旁边都是农民嘛,农民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事。 记者:您觉得知青这一段经历,给您今后的艺术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王广义:很难说给我的艺术带来了什么,但是对人生我倒觉得收益还是挺大的,对苦难有感受,对这种弱肉强食这个词有体会,我觉得这个对我是影响很大的,对艺术怎么样,这个倒很难说的。 唯一的梦想:考上美术学院 记者:您是当了几年知青,后来当完知青考的大学吗? 王广义:不是,我当了三年知青,然后我父亲退休,退休之后我去接班,到铁路上当铁路工人,我是在铁路当铁路工人当了两年之后,才开始恢复高考,然后我就开始复习,准备高考,大概是这样。 记者:恢复高考以后,第一想法就去报考美术学院吗? 王广义:对。这个当时是我唯一的梦想吧,要考上美术学院,要做艺术这个事,但是考的挺不顺利,我考了,我记得我考了三年都没考上。 记者:真的? 王广义:嗯,我是第四年才考上。 画画不写实 考美院三年落榜 记者:当时是什么原因呢? 王广义:这个原因很复杂,现在想起来我考三年没考上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美术学院有一个特定的要求,要求你画东西很写实,这个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画的东西稍稍不是很写实,因为这个,这几年没录取,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第四年运气算比较好,我考的学校现在叫中国美术学院,有一个老师比较欣赏我,这个老师现在已经不在了,已经去世十五六年了,这个老师对我太重要了,是这位老师的一个偶然行为,让我在第四年考进了美院。 伯乐的偶热行为圆了美院梦 记者:他算是发现您的一个伯乐? 王广义:现在想想,那个老先生还真是发现我的伯乐,他这个偶然的行为对我太重要了,因为如果第四年我再没考上的话,可能就不行了,因为年龄也过了,精神也崩溃了,所以那年是挺重要的。 我当时考进来以后,上学之后才知道这个事,我们系里的老师聊天说起来,他说王广义你要感谢谁谁谁,因为他当时年龄很大了,并不在学校当老师,已经属于顾问的概念,因为大学里都有这种学术委员会,他属于学术委员会的人,但是学校里的一些系主任、院长都是他的学生辈的,一般考生成绩出来之后,最后会让这些老先生过来看一遍,他们可以来也可以不来,其实是一个形式,但是如果真来了,系主任、院长还都得好好陪着他们看,对评分有什么意见。当时这个老先生来看了以后,我现在想着可能是,可能我画的感觉和他年轻时画画儿的风格有点像,我想这是唯一的原因。因为他是留法的,当时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别的作品分数都挺高的,色彩、创作分数都挺高,但是素描分数不高,素描当时是65分,但是如果按照正常的这个分数,其实是很难考上的,都排在很后了。因为当时浙美院招生(现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全国招生只招10个人。那位老先生看了之后说“这个素描蛮好的,分数怎么打这么低?”,当时老师跟我学,说老先生您认为应该放在哪儿?他就往前比划,因为评分是按段嘛,85分到90分是一个段,这是非常高的段了,他就比划,放这儿了,给我放到85和90的分数段了。 对他是一个很偶然的行为,但是这个行为就决定了那年我就考上了,因为放在那以后我的分数就非常高了。这对我太重要了。 记者: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您要不进美院的话,您觉得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状态呢? 王广义:这个真很难说了,那真很难说,因为有时一个微小的原因,其实会改变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