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中持续多年的油画创作始终是以黄河流域地貌和族群的日常生存给予展开的,有着典型的乡土绘画气质,或许这与他虽然出生于山东,却在山西生活、工作四十多年——他的第二故乡——有着直接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王兆中为黄土高原寻找记忆的创作,都带有一种“怀乡”的“情结”,并被纳入到他个体切身的生存经历之中。仿佛是在传统和记忆即将消逝的时刻,对历史的追认和自我记忆的重构。
王兆中 《自画像》 2023年 布面油画 60(H)X50(W)cm
在王兆中作品中,对“乡关何处”的表达更多地是他留存于他生命记忆之中的“归属”和“精神故乡”的一种意识形态,包括他早期作品的粗粝有力的笔触和单纯浓郁的色彩,使这种想像有着强烈的表现性意味。因此,与其说这是他对文化记忆的勾勒和聚类附彩,不如说是作为一种和谐的、恬静的与今日个人生活血肉相连的“家园”想像。其间,有着不再存在的日常生活细节,有着割舍不掉的情感关联,同时也必然地与他在山西的少年、青春等成长经验联系在一起。从这一点说,他是非常真切地触及到了故乡的琐碎,而日常生活的细节在他后来不断“游牧”的离开与进入之中,愈来变得重要起来,似乎决定着他绘画题材的一切。
王兆中 《黄土高原》 2016年 布面油画 100(H)X80(W)cm
正因为这种描绘不再刻意寻求表现对象的“文化”象征意味,而强调个体的悲天悯人和救赎的情怀,也就成为了王兆中艺术与人生的归宿。进一步指涉是他不但感受到古老文化的衰微,也洞察了所谓“新兴”文明的危机,这种危机往往是许多社会进化论者所刻意规避的问题。在这里,他更为关注的不是现代化带给人们的诸多实惠,而是直接面现代化的现实与虚妄,并通过乡关何处的作品表达出作为艺术家的态度和立场。因此,王兆中创作的出发点,抑或他记忆中的黄土高原形象,也往往带有很强的情感因素和拼贴成份,记录着他记忆和心中日常生活的场景与片断。当这些作品汇集在一起展览,也就显示出他对艺术的虔诚态度和难得的真挚与实在。而“记忆”就是试图将已获得的生命经验保存下来,由此产生了他作品里抗拒丧失的想向空间。
《人生2一黄河》180x180Cm 2020 王兆中
王兆中《 黄土高原》2022年 布面油画100X80CM
王兆中近年的作品,有意虚饰了具象的地域身份、形象和感性色彩,消解了视觉上的表现性张力,超具象地强化出画面简洁、凝重的纯粹感。这些作品既是他思考的现实显影,又是在其形而上的超验表现。这种表现性因素当然得益于他多年绘画艺术创作的经验积累,也来源于他与现实主义艺术的血缘关系,从中还可以扑捉到他多年学院艺术的基础训练。也许只有在这样稀薄的结构和意象中才能阐释整体的真实性意义。因为,真实是带有主观性的解释,即重新建构现实和用虚构补充现实,强调以创作主体的角度来表现、阐释隐藏在内心的真实,一种在内心折射的抽象现实。我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导致了他的这种生存状态的选择,以及创作上的变化,但不过这也许反而成就了他的艺术。因为远离江湖,使他的艺术保留了作品真情和纯粹,观者能够在他的作品中感受到一种致力于创作本身的沉静。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一个自由创作者的位置上,一种比较纯粹的心态与表达。
王兆中 《悲悯》2023年布面油画 160X130cm
王兆中 《金色塬上》2022年 布面油画 100X80cm
不仅如此,王兆中难能可贵的是坚守着他的象牙之塔。坚持并不孤独,总有自我精神的追求在里面,默默地抵达或抵抗。长期以来,这个抵达或抵抗不那么扬声高叫,也绝不哗众取宠,却仍然有人听到,我揣测这就是王兆中始终执拗于艺术的理由之一,即在现实的内外仍有理想可存放的地方,并通过创作承担着作为一位艺术家的敏感和责任。
王兆中 《沂蒙山》 2016年 布面油画 100(H)X80(W)cm
王兆中 《太行山》 2016年 布面油画 100(H)X80(W)cm
时光荏苒,历史难以复原,那些饱含民间文化礼仪的或温欣或艰辛的场景,永远被埋葬在以往的尘埃之中,而记忆仅仅是经过个人过滤的碎片,王兆中的油画所存留下来的视觉文本,深深刻下了他个人的视觉烙印,再现了他所经历人世间的沧桑,也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敞开释读王兆中艺术创作的线索和脉络。
王兆中 《沂蒙山》 2018年 布面油画 100(H)X80(W)cm
面对生命和记忆,我们有升华悲伤的权利,也有吹散乌云的勇气。千辛万苦,每个人都在用力地活着。但愿明天也是照亮今日的一束光,如同王兆中的这次个展,以及他作品中常常使用黄与蓝的色调。三月,太阳渐渐靠近赤道,给我们送来春意,开始点亮生命的色彩。在新的一年,但愿王兆中和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高原八月》100X80cm 2016 王兆中
《黄土高原-黄河》 100x80 CM 2018 王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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