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时节,天气在初春般的煦暖与晚冬似的寒洌之间流转徘徊。冬的不舍与春的坚持,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一种理性冷峻与感性浪漫的交替体悟的氛围里。这种天气很适合与朋友一起聊聊艺术。
开幕式胜友如云,让我想到 1600 多年前,也是一个春日,王羲之与一众“少长群贤”共 42 人会于“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的会稽山阴,是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书圣在蚕茧纸上写下了千古名篇《兰亭集序》,几百年后宋高宗赵构在《翰墨志》中感叹其“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如有神助”。我虽然难以洞察“神品”的行书章法之妙,但其中几句话,我感慨良多。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
战兄兴隆 “致广大而尽精微”,将浩瀚宇宙压缩封印在作品中,我们欣赏的过程,就像在“解压缩”,“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 解出原真性、在地性和距离性所带来的“光韵体验”;复制性、在场性和介入性带来的“震撼体验”;娱乐性、互动性和时尚性带来的“交感体验”。尤其装置作品通过布局、灯光、烟雾和观赏路径的构思,创造出独特的空间氛围,充分调动眼、耳、鼻、舌、身,带来嗅觉、味觉和触觉一体化的感官体验;在空灵中的所想所思,生出了喜、怒、悲、恐、爱、憎等情感体验;从而进阶为信仰感召、认同建构的精神体验。体验价值是一种审美价值,我们“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柳宗元曾说“夫美不自美,因人而彰。兰亭也,不遭右军,则清湍修竹,芜没于空山矣。”美不是天生的,美离不开观赏者,而任何观赏都带有创造性。如果说王羲之“发现”了兰亭,《兰亭集序》“见证”了兰亭,那么,战兴隆就是在试图“唤醒”宇宙,试图解决萨特所担心的“风景停止在永恒的默默无闻”,他让心灵与天地万物欣合和畅,一气流通,达成王夫之所言“吾心”与“大化”的“相值而相取”。
此次还展出了战兴隆少数早期作品,能看到他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心物不二”,这种非实体性、非二元性、非超验的“真我”,万物皆如其本然。如马祖道一所言“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固有”。
杜夫海纳说“美是感性的完善”。我们不妨再在这个浩瀚的宇宙里转一转,看一看,无远弗届,在这个完整的、充满意蕴的感性世界,在审美意象中,照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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