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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媒体的艺术世界:从干扰生活到突破生活 |
时间:2012.06.14 来源:搜狐艺术 作者:王栋栋 |
安迪•沃霍尔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不怕迎合流行与时尚,因为他同时找到了比迎合流行与时尚更有意义的东西——即商品背后的哲学意义。能够使自己的艺术突破现有艺术史而进入哲学世界的艺术家毕竟是少数,但凡是尊重现实和思考现实的艺术家都是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思维宽度的。那么作为新媒体艺术家,就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首先让艺术去对接大众,让艺术进入我们吃喝玩乐的世界后再考虑下一步。由于新媒体的世界是一个交互性、传播性、无限性的空间,它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个人或少部分人的雅玩,它完全可以进入千家万户,而且可以实现商业的循环发展。
今天的世界,丰富多彩,令人留恋往返。但形式上的美丽和象征上的联系,并不等于人类精神世界的互通和理解。我们一直认为这样的状态很美、很安全,恰恰这种“美感”和“安全感”让我们不思进取,而且越来越懦弱,越来越习惯,这就形成了我们保守的传统,造就了我们自负虚伪的奴才性格。新媒体艺术作为在思维和技术上协同发展起来的新艺术形态,正由于它“新”的意义,才使得我们有可能,以此为武器去狠狠地干扰我们现有这个美丽的、安全的生活世界,要给它激起涟漪,荡起波浪,否则我们不可能医治好历史的顽症。
在中国,由于对文化宣传事业的管理,新媒体艺术要广泛进入电视还有待时日,但进入互联网已经具有一定的条件,也确实有一些艺术家开始朝这方面作探索,当然还远远不够,甚至很多非艺术专业人士的探索(例如一些网络短片、所谓的恶搞剧以及一些小型游戏等)远远超过了很多艺术家的实践,而且他们已经在互联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据了解,这批非艺术专业人士从事的职业各不相同,但都有对互联网这样的新事物的好奇和热爱。由此可知,这个探索动力来源于对未知世界的着迷,这不是一种简单的感性的情绪发泄,而是对现存世界秩序的怀疑和感到不足。这或许也就是人类科技发明创新的动因。其实,在怀疑和探索的过程中所体现的理性主义精神不只是某一类人才具有的,而是人类共有的,所以艺术家在进行艺术探索的时候完全不必太看重自己的艺术家身份,也许不是艺术家创作的艺术更有意义。然而,新媒体艺术的交互性、实验性、超越空间等特征正为艺术突破原来的定义提供了可能。
20世纪70年代以后,人类电子科技、计算机数字技术日趋成熟,整个世界在技术上已经连成一体,这为我们感知世界、参与事务、体验艺术提供了新的方式和可能。新技术的成果决定了新媒体艺术的特征——互动性、体验性、传播性、公共性、趣味性、虚拟性、市场性等,也就使得新媒体艺术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得到缩减,甚至二者完全融合。当其距离得到缩减时,观众在现场将体验到一个丰富又异样的感知世界,无论是视觉还是观念,都将不同于日常的经验,更多的是一种陌生但一定是引人追问的时空景象。当二者完全融合的时候,作品即人、人即作品,物我界限得到消解,艺术就实现了对自我的超越,这就为打通形而上与现实的隔阂提供了可能。总之,新媒体艺术的价值不在于它对技术的有目的性的突破,而在于它对人类理性世界的无功利性的建构或发现。
人类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无论国家之争、民族之争、地区之争,在某种意义上说,先进的技术就是得以取胜的关键。而技术的进步往往是依靠斗争的残酷才得到动力。但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关键的技术总是掌握在关键的群体手里,因而“技术”的世界往往被隐藏在权力的漩涡中,但这里又总是美丽的,令人陶醉的,还给我们一种美好的憧憬,似乎让人觉得有了技术就有了超越现实和历史的可能,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了。如果艺术家认为,有了无与伦比的技术就获得了新媒体艺术的价值,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日常生活中,技术对个人来说是养家糊口的工具,对国家来说是打败敌人的法宝,技术的形成是随着利益的驱动而推动的,甚至可以说并没有技术本身的发展,而只有利益和斗争的愈演愈烈。当然,艺术的终极目的是应该超越这种无休止的争斗的。那么,在艺术家的艺术世界中,功利性的技术就成了实现艺术非功利性目的的一个工具。在传统艺术中,因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几乎是不可能实现这个目的的,正好,在新媒体的艺术世界中成为了可能。
新媒体作为技术进步的产物,它体现了人类知识结构的高度发展,其间包含着丰富的浪漫想象和理性思辨,因而新媒体艺术家也有必要在技术上做广泛的研究和实践。即使技术通常是一个可控制或被控制的生存或权力的规则范围,还有,无论是在传统社会的师承关系中还是现代社会的学院教学中都呈现出等级森严的主次关系,但是在现代社会的自由意识、市场经济体制得到发展的时代作用下,技术的实践具有了更大程度上的开放性,使原来在强力控制中的技术得到了局部的解放,或因其被无暇顾及而得到放任,技术就有了跨越国界、超越阶级的可能,它甚至可以打破一种规则从而串联起原来各自独立的部分。这时,技术不一定非得为了生存、为了进步,而是为了实践和思考本身,所以艺术家也就有了相对充分的创作自由,从而去实现更丰富的人类思维世界——它可以是陌生的、诗意的、怪诞的、挑衅的……
不过,大多数艺术家更善于在审美的世界中经营艺术,抒情、宣泄、表现、迷恋、浪漫、可爱、伤感、忧郁都是常见的基调,因此他们只实现了对现有美好经验及娱乐、时尚工业的迎合,而未曾有过突破此局面的打算。在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其实很容易获得,只要你听从安排,自然有人告诉你什么是美,甚至都不需要害怕将有可能遭遇丑陋的东西,因为只要你满足于现状,你很快就会面对丑陋的东西而欢喜,因为“审丑”通常比审美获得的快乐感更大。可是经验告诉我们,现实的美好其实是一层易破的纸。既然现实如此脆弱,可又有多少号称热爱生活的人去正儿八经地研究过呢!我想,此时此刻处于认知的“真”就将和处于伦理道德的“美”和“善”博弈了。因此,新媒体艺术家有必要更加注重对艺术世界输入理性的价值。作为一个高度逻辑、理性的产物,新媒体的世界最终应该超越日常审美,甚至包括爱、恨、情、仇的日常状态。若能呈现一些高级的洞见、或许更“无情”点,是完全有可能进入人类现有可知之外的世界的——即超越伦理、道德、政治、空间等构成的知识世界。当然,这样的状态有可能呈现出一定的神秘性,但它仍然是人类理性世界的产物,只不过将新媒体作为了一个通道。
在新媒体技术经历了无数次突破的21世纪,由于博客、手机、微博等新媒介的出现,人类的生活空间得到了重新定义,新媒体艺术的创作方式大大提升了其选择的可能性,传播效力也都大大增强了其影响力。新媒体艺术作为突破了空间的艺术,在传统社会中那种封闭的、单一的艺术形态及其创作观念已经不再具有指导意义,因而,新媒体艺术家应该充分利用其媒介的公共性,果断地让自己的作品尽力发生在公共空间中,从而使艺术从“美”和“善”的权力结构提升至自由的“无结构”状态。可是遗憾的是,很多新媒体艺术家却把自己的作品当作一个单一的陶醉对象,甚至只是一件个人的“情趣内衣”,很多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新媒体与周围环境的关系。像这样的艺术家实际上很传统,很多都只是在玩弄着新媒体的技术及技术所散发出的迷人的微妙性。这样的艺术家他们都还做着大师梦,还企图哪一天被贵族包养,进入所谓高贵的收藏体系。然而这样的艺术家其实不算当代艺术家,他们的情感层次和理性水平甚至还超不过那些爱写QQ空间的文艺小青年。那么他们的作品也只能是为特权阶层的生活充当装饰品,看似高贵,实则可有可无,连厕所里的手纸都不如。
毫无疑问,艺术在历史上通常都属于贵族阶层的专利品,因为它总是显现出单一的、固定的、不可复制的物理形态,有着适合一对一的交换优势。无论是中世纪受命于教会创作的壁画,文艺复兴时期为满足资产阶级审美趣味那色彩绚丽的威尼斯画派,还是中国传统绘画中为符合君子德行的“梅兰竹菊”,等等,都是用来通过观看使人联想起对应的确定的规范,以符合某种趣味或德行,从而实现稳定或统一某种社会秩序的功效。所以只有当人类的理性意识发展到一定高级阶段,即哲学、科技、艺术等实践领域开始极端地怀疑现存世界的时候,才可能突破原有那僵化的秩序。上帝死亡了,世界混乱了,碎化了,绝望了。其实这些都不是20世纪以来,人类要么在痛苦中“消亡”,要么在娱乐中“死去”的理由,我们不必用审美的眼光诗意地观看这些事实,这些都只是表象,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表象切入,甚至可以去拍权力者的马屁,但目的是要有计划地让权力者放弃权力的念头,从而最终建立起没有高雅的、通俗的、平等的、民主的世界秩序。
从现代主义艺术以来,我们已经看到千变万化的各种风格,但他们大部分创作都不是为了去迎合某种集体性的审美,而是首先来源于对自我世界的发现和重视。因而他们的艺术的意义就不再是视觉表象上的丰富多彩,而是这个表象背后的逻辑构成——即思考生活方式的观念总结或分析人类存在的哲学意义。虽然在那个年代,艺术家们的作品还有些令人难懂,却还是较好地进入了收藏渠道,但这只说明了传统的贵族意识并没有收买住平民化的大多数人,而是平民化的意识开始改变传统的贵族社会,因为理性意识建构起来的对传统社会结构和元素的恨恨地怀疑和质问已经为消解权力空间提供了可能性。这时候,艺术的人文关怀、科技的求真精神、哲学的超越意识就融合成了一个有机体,此时,艺术的概念已经不再是习惯了的那个“艺术”,而是融入于政治、经济、社会中的现实的文化经验和创新。这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后的当代艺术中已经很明显了,再随着后来科学技术的日渐发达,在新媒体艺术实践中更是呈现了一个集传统经验和当代创新于一体的另类的新世界。
新媒体艺术在视觉上呈现出的惊艳感和新奇感,在体验上显示出的互动性和丰富性,在观念上呈现出的开放性和多维度,成为通过理性思辨推导出的一个多种学科、知识、经验综合的认知世界。即使很多新媒体艺术的生产本身得益于资本主义市场的支持,但这并不等于艺术被收买,而是艺术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博弈。由于这个综合的认知世界的自然发展、各种社会道德与规范的快速变化和不断调整,以及资本主义自身的“契约关系”,决定了社会关系中控制与非控制(自由状态)同时存在,那么,新媒体艺术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关系同样如此——艺术在迎合资本主义与反对资本主义之间,呈现出艺术世界中特有的包含了静止、运动、聚合、排斥、无限、有限、形而上、形而下等状态为一体的丰富而微妙的未知的无数可能性,绝非只有迎合或只有反对,哪怕你现在只看到了它对流行、时尚的迎合,它成为了吃喝玩乐的助兴品,但是它潜藏的“突破”力量并没有被腐化。不过“突破”的力量还有待于艺术家的理性实践。
责任编辑:刘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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