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
——齐白石
01
谁是孙一钿？
据百度百科资料，孙一钿1991年出于中国浙江，201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并于2018年获得同系硕士学位，现于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攻读博士学位。作为90后年轻艺术家之一，孙一钿曾入选2023年福布斯中国当代青年艺术家榜单，以及2019年亚洲福布斯30岁以下杰出青年。她还荣获了WSJ中文版2022-2023年度“出色创作者”和罗博之选The Best of Best 2022“年度青年艺术家”奖项。她的作品在BANK画廊、施博尔画廊（柏林）、香港Mine Projects、阿尔敏·莱希（上海）、柏林狮子行宫、巴黎莎玛丽丹、澳门艺术博物馆、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伦敦弗里兹艺博会和巴黎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等多个国际艺术平台展出，并被悉尼的白兔美术馆、瓦塞纳尔的福尔林登美术馆、杭州的天目里美术馆、上海的Longlati基金会和木木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四方当代美术馆（南京）、龙美术馆等国内外艺术机构收藏。
孙一钿是2023年拍卖市场上闪耀的新星，成交量达718.97万元，位居中国90后艺术家第二位。在2023年永乐春拍上，她的油画作品《长睫毛的企鹅》以174.8万元的成交价备受瞩目。国际知名艺术评论家及策展人Karen Smith这样评价孙一钿：“在目前为止尚属短暂的艺术家生涯中，即使还未有通俗意义上的大红大紫，她所经历的声名鹊起也足以让年纪相仿的同行艳羡。”今年，因为跨界合作国际奢侈品牌路易威登（LV），这位声称“我想通过创作把感受无限放大”的中国年轻当代艺术家更是名声大噪，红极一时。
然而，在“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高光下，孙一钿的作品不过是“潮流艺术”工艺品和“冷军式”的腐朽写实主义的孪生，是国际媚俗大潮下审美无能的典型代表，是快速消费时代昙花一现的流俗风景。以这次亮相永乐春拍闹得沸沸扬扬的《开场》为例，有心人不难看出，其绘画主体是2021年潍坊风筝节巨型哈士奇的照片式复刻，构图立意不过是生活的再现，而非生活的升华。照片背后还是照片，用白石老人的话便是：太似为媚俗！干瘪空洞得没入脚处。
孙一钿：我热衷于将“物”放大到具有陌生感的程度
孙一钿为Louis Vuitton设计的图案海报出现在上海街头巷尾
Christa Dichgans，绿鸭（Grüne Enten），1969，85 x 100 cm
早在20世纪60年代，气球塑料画风曾经风靡一时。波普艺术的先驱女性之一德国女艺术家克里斯塔·迪奇甘斯（Christa Dichgans 1940-2018）的作品就是以大量鲜艳光滑的充气玩具和批量生产的商品为题材，静物画富有反讽表现力。她的视觉语言甚至对1990年代和2000年代的后波普艺术家（如：杰夫·昆斯）产生了影响，得到了进一步的延展（如：玩具绘画、橡胶动物和气球动物装置作品），因此被称为德国波普艺术的“女版杰夫昆斯”。克里斯塔·迪奇甘斯通过充气橡胶动物所营造的“欢快与神秘、俏皮与批判”的波普风格与波普明星安迪·沃霍尔的罐头静物画相类，是对物质主义、消费主义和社会冷漠的无声抗议。
孙一钿 长睫毛的企鹅（两件一组）, 2018 成交价 174.8万
2023-07-02永乐拍卖 现在即未来—全球视野中的新绘画
而今，中国年轻艺术家的充气塑料玩具绘画作品在当代艺术市场备受青睐，一方面与年轻一代大多缺乏生活历练，浸泡于动漫的成长经历有关，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快餐消费主义时代市场急功近利的猎奇趋向。
国际媚俗风
黄宇兴：《迎客松》 2018年
陈可：《蓝顶红枝》2020年
张月薇：《逃逸路线 No.3》2018年
高露迪：《高尔夫》 2014年
在一个充斥着短视频、掼蛋娱乐的泡沫经济时代，人们沉溺于无处不在的精神鸦片侵袭，被资本裹挟的年轻画家要么工于“画得像”，要么设计制作速成风格并积极投身于潮流艺术做秀掘金。其共性是缺乏独立思考。被媒体誉为“保持童真的叛逆大人”的孙一钿不过是继黄宇兴、陈可、陈飞之后被资本裹挟下的张子飘(b. 1993)，张月薇(b.1990)，张季(b. 1993)，王茜瑶(b. 1992)，谭永勍(b. 1990)，杜京泽(b. 1995)，高露迪（b.1990），蒲英玮(b. 1989)等90后“国际媚俗风”中的一员。
02
禁售期
书画艺术收藏确实是一个长线游戏，为了藏家利益更大化，禁售期有一定合理性，但并不符合市场买卖自由交易原则。禁售协议里对画廊和艺术家没有任何约束，却单方面约定买家转售期和优先权。这就好比炒股的短线和长线，对所有藏家都苛求长线就好比股市的强买强卖，这种并不平等的霸王条款本身就有问题。
关于这次孙一钿《开场》拍卖案有一个细节是画廊卖出孙一钿作品时并没有与藏家丁一潇签禁售协议，且购画已三年。也就是说画廊无权干涉藏家卖画。丁在送拍前还主动与画廊主打过招呼，画廊有优先回购或再次销售机会。然而，丁在得不到画廊主回应后送拍又被画廊主讥讽谩骂“恶心”。画廊和客户藏家之间到底恶心了谁？我想聪明的看官们应该心知肚明。
更重要的是应该深思藏家为什么要着急卖？对于一位刚入市不久的90后年轻画家，如果画家种子优质只会持续增长才对。市场验证眼光，藏家失去信心，路人皆知：早抛早止损。
要知道，真金不怕火炼，优秀的艺术作品随着时间的延伸只会越来越值钱。反之，大嘴如果真觉得孙的《开场》售出价格太便宜，在公开竞价拍卖会，他为何不去加价收入囊中？
03
300万的“可惜”与媚俗
点燃这次丁一钿拍卖事件热度的始作俑者大嘴林瀚功不可没。正因为同买孙氏作品的利益共同体林瀚发现有人率先抛售，担心护盘“庞氏骗局”被戳穿，急了，但又不想有失体面，于是按捺不住虚晃一枪，来个以“可惜”为名的假慈悲。
物极必反，于此，正是因为丁一潇的率真任性和大嘴粉墨登场的神助攻，才让我们进一步洞穿华丽外表下中国当代艺术媚俗的本质。
2024年4月18日晚，Louis Vuitton于上海西岸龙美术馆正式发布2024早秋女装系列
每年在国际一级市场购买大量作品的丁一潇对孙一钿与LV的商业合作保有敏锐的警惕和反省洞察力。在他看来，孙一钿作为一个年轻新秀还处于萌芽期，在远没有达到村上隆这种艺术地位的时候就冒然与国际大牌合作有揠苗助长之嫌，并不是好事。窃以为，这位收藏家通过自己的实践经验智慧而做出的长远判断值得肯定。即便从市场投资风险角度，不敢说用这个热炒的几百万价格能买到世界顶级名家作品，我想随便买幅中国近现代名家作品也远比买孙一钿作品保值。
在艺术越来越庸俗化的国际市场语境下，不管是画家、买家还是画廊经纪机构，没人在乎也鲜有真正读懂艺术者。他们心照不宣地成了遵循“潜规则”的利益共同体。特别是在当下中国，普罗大众都以世俗成败论英雄，艺术审美不过是装逼道具，大家更关心的是在这个击鼓传花的游戏中谁是获利成功者，谁也不相信自己会是最后被收割的接盘侠。
孙一钿：《美元兔》2020年
傅雷先生曾经指出：真诚是打开艺术殿堂之门的第一把钥匙。丁一潇好比揭穿“皇帝新装”的小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另类发声无疑扮演了不和谐的角色。这样的角色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而这种可贵的真诚正是“孤勇者”的价值所在。
回望这场跨越60年的简单腾挪，四处洋溢着抄袭之嫌的背后，其实质是中国当代艺术精神层面越来越庸俗化的表征。从长远来看，艺术价值决定市场价值，这种停留于表面感官刺激的装饰画，只会越来越不值钱，最后成为过剩垃圾。
如是，孙一钿以300万的“可惜”与媚俗，为我们奉献了一曲跨越60年的“回眸一笑”。
若说艺术在艺术之外，300万的媚俗也并不“可惜”，这大概就是孙一钿给我们带来的超越作品本身更大的意义了。
作品还在禁售期，但市场崩了。随着孙一钿“禁售期”事件的发酵，艺术祛魅后人设崩塌，也再次验证了书画家要靠作品说话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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