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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萨拉:历史政治绝不是我创作的中心
《1395天没有红的日子》剧照。穿着黑色长裙的妇人忧伤地穿越萨拉热窝的街道。
安利-萨拉装置作品,机械装置手,食指起落间,好戏开场。
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南画廊入口处,迎面而来的是悬浮在墙上的一双机械装置手,它们戴着塑胶手套,像一双魔法师的手,食指可以自由举起放下。食指一举,预示着一幕好戏开场。
这是法国籍当代艺术家安利-萨拉(Anri Sala)的同名视觉艺术展“安利-萨拉”,展览从2012年5月3日开始,将一直持续到8月6日。
萨拉今年38岁,出生于阿尔巴尼亚,被法国媒体称为“年轻艺术家中的领军人物”。他的影片创作风格多是“小品”式的,没有复杂场景,也没有宏大敘事。他曾以小型DV拍摄了一位老人在教堂里打盹的场景,这部名为“男子大教堂”的影片因为“捕捉到人入睡之时,游走于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瞬间状态”,让萨拉获得了2001威尼斯双年展年轻艺术家奖。2013年,他还将代表法国参加威尼斯双年展。
“手墙”背后,空旷的展厅内交错搭起了五块巨型幕布,其中三块幕布前后排列,另两块幕布置于两侧,在柴可夫斯基的背景音乐下,四部曾由萨拉创作的实验电影被剪辑成12个片段共一个小时,影片不时从一块屏幕跳转到另一块屏幕,常常是这块屏幕上还在播放影片,另一块屏幕已经先响起音乐续接下一个片段,如此循环进行,观众需要不断起身,走到不同屏幕前,像玩一场声音与视觉的追逐游戏。
四部影片发生在四座不同的城市:萨拉热窝、波尔多、墨西哥城和柏林,萨拉用影片带领观众穿越不同时空。
发生在萨拉热窝的故事叫《1395天没有红的日子》,影片只有单一场景: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妇人面带忧伤地穿越萨拉热窝的街道——1992至1995年,主张分裂的塞族人包围萨拉热窝,发动波黑战争。萨拉热窝居民为了不成为狙击手的攻击目标,就避免穿红衣服,只穿黑衣。黑衣妇人先是慢行,随后步伐越来越急,她开始奔跑,呼吸声越来越大。在交响乐团演奏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声中,她的呼吸声几乎变成巴松管的效果,与乐团的演奏融为一体。
墨西哥城与萨拉短片《特拉特洛尔科的碰撞》有关。短片中有一个人影在奔跑,他穿越的是墨西哥城的“三文化广场”,又称马约尔广场。广场包括阿兹特克金字塔大神庙、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修建的教堂和1950年代建造的墨西哥外交部大厦,分别代表着墨西哥的阿兹特克文化、西班牙殖民文化和墨西哥现代文化。广场在1960年代发生过代表“战争”与“和平”的重大事件,1967年,拉丁美洲国家在特拉特洛尔科区签订《拉丁美洲禁止核武器条约》。
影片《回答我》的场景,萨拉选在了柏林西部,一个“冷战”时期的间谍站地下室。萨拉试图表现一对即将分手的年轻夫妻之间“无言的沉默”。一位年轻的男子背对着屏幕,漫无目的地敲打着一面鼓,妻子多次试图打断他,“还不够吗?”“回答我!”“已经结束了!”两人之间没有一句对白,男子不发一言,只顾敲鼓,妻子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展览现场,鼓延伸到了幕布之外,在声控装置操纵下,没有鼓手的鼓槌依旧敲打着鼓面,紧张感笼罩其中。
法国波尔多一处废弃的朋克摇滚乐表演场地,是萨拉影片《碰撞》的现场。这是一部向朋克摇滚致敬的影片,片中不断回响着英国前朋克时期具有开创意义的乐队“碰撞”的经典曲目《我应该留下还是离开?》。
萨拉的作品部分源于他的家乡阿尔巴尼亚的文化和历史。1996年去法国留学前,萨拉见证了阿尔巴尼亚社会的转型,但这个过程非常艰难,政府需要面对的是过高的失业人数、普遍的贪污、荒废的基础设施、强大的与高层政府官员有关联的犯罪网络。
观看萨拉展览的观众,最常见的反应是寻找影片中的政治隐喻。但萨拉并不这么看,所有的政治事件都没有出现在他的影片中,惟一与政治关联的只发生在现场。“政治或历史只是我影片的一个背景,但绝对不是我创作的中心,我更看重人们对事物的感知,人内心的状态。政治的意义可以是很广的。例如,在我所出生的阿尔巴尼亚提拉那市,那里原来只有清一色一模一样的建筑,有一天,一位出色的建筑师盖了一栋完全不一样的楼房,它立即为周遭提供了新的空间,并和城市产生了新的关系。对我而言,这栋建筑变得很政治化,是好政治,它周围的建筑群虽是数十年政治下的产物,但却一点也不政治,而是呆滞的。”萨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