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抽象绘画在完成了对写实艺术的颠覆,和建构起一套纯粹写心的艺术表达方式后,已完成了历史使命而退出了艺术舞台。中国的当代艺术家们虽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便醉心于对这一艺术形式的不断尝试和探索,却难以跳出西方抽象绘画的固有程式和思维模式。既没建立起自己的风格流派,创建出符合东方文化特性的理论体系,走出一条蕴含中国民族个性的当代绘画艺术之路,也没在观念和形式上对抽象绘画有何系统性的实质突破与建树,仍停留在西方设定的语境里作图式复制和加工。依旧处于写实绘画和写意山水的边缘状态,被占主导地位的传统画派所排斥,还未摆脱西方抽象绘画既有逻辑和理论的影响与桎梏。在此前提下,霜凝东方抽象绘画的学术意义,和所代表的中国符号的文本价值,也就有了进一步解读和剖析的必要性。
《暗物质》系列
《上帝粒子》
《暗物质》系列
作为消解了具体物象而进行的情感与精神上的纯粹表述,霜凝很好地践行了抽象绘画的这一创作理念,始终忠于他最真实的内心世界,将他数十年来对社会、政治、经济、人文、自然的认识与观察,和饱读诗书、学贯中西后形成的思想见地与睿智深刻,以及他对中外绘画艺术史的系统研究和理解,通过对传统绘画的泼墨泼彩和书法皴擦的大幅改良与综合运用,结合西方抽象绘画点、线、面、形色的画面构成,创造性地探索出了一条兼收并蓄古今中外诸多绘画元素,融贯中西方文明和思想文化的精粹于一体的创新之路。成功地将他提炼出的儒释道的核心理念“仁、空、无”,和中国绘画讲究的气韵生动与留白,以鲜明的当代水墨抽象绘画的艺术风格,和新文人画的艺术特点,承载了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的民族记忆,和中国当代主流价值取向的时代特征。令他用本命唐双宁姓氏拚音生母T命名的“T抽象”绘画,以其独树一帜的“非常形”的个人画风,成为跨越意识形态、连接传统与现代、超越东西方审美藩篱,既具民族特性又能被人类共同价值所理解认同的全新的艺术形式。
《大美自然》系列
《冬奥二号》局部
《庄子南溟》
尽管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并不缺乏抽象的思维和成分,如老子《道德经》中的诸多思想,红山文化、良渚文化陶器、玉器上的抽象图案,商代汉代考古发现的洞穴壁画的抽象纹饰,传统绘画的意象写意,书法线条和结构的抽象性,无不体现了抽象的基因贯穿于华夏文明的整个脉络。但形成思想和艺术理论并推动绘画艺术从写实到写心,成为一大流派而引领世界绘画艺术百余年,并深刻地影响了现代艺术的创作方向,则是西方的绘画大师们,如康定斯基、马列维奇、蒙德里安这样的鼻祖和先趋。霜凝的绘画则从步入专业创作之初,他便深刻的认识到了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笔墨纸砚和技法,是本民族文化艺术的灵魂和基础,是维系国人情感纽带和文化母本的重要载体。但同时他也认识到,任何艺术形式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与社会经济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创新和进步,使之符合与时代相应的审美要求,并力求将中国绘画的意象写意,融汇于西方抽象绘画的舍象取质,借以达到具有世界性的艺术语言和审美特点,这在他不时发布的有关创作理念的文字表述中,能够得以清晰体现。
《2021》系列
《2021》系列
而落实到具体的创作方法上,霜凝的绘画便明显不同于传统泼墨泼彩的形似泼而非真的泼,也不同于西方抽象绘画多以中规中矩的几何图形的面的构成,他是手持颜料盆信马由缰地往不同的载体上名符其实的真泼。这便迥然有别于传统泼墨泼彩和西方抽象绘画面的易于掌控和可以复制,而是难以拿捏和有了极大的随机性,并由此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和质感之分,以及传统与现代的风格之别。巧妙地与西方抽象绘画最基本的元素面,实现了在技术层面上的绵密揉合。再以返流折流自然形成的各种妙不可言的线性痕迹,结合折叠皴擦草书线条的灵动飘逸,则让他绘画作品中的线条,较之西方抽象绘画线条的规则单一,有了更为丰富的表现形式,也更具张力和细腻的情感表达。他的皴法技艺,也跳出了传统披麻皴折带皴的固有画法,是用细毛笔尖或小排刷往同一方向由粗及细的快速一画,令其密集的超短线条成排如栉,这让他的画作有了强烈的动感和视觉的力量,赋予其当代绘画的典型特征,较之传统的皴法有了云泥之别。他画中不甚规则的各种点状,也和西方抽象绘画机械呆板的点大相径庭,均采用的是色彩在流淌过程中刻意留白,或是毛笔排刷的颜料滴溅在画面上的率性所为,从而勃发出姿肆的生命活力。通过以上的简单对比不难窥见,霜凝的绘画是在点线面的基础上,不求工而求韵,不求形而求意。他巧妙地将中国绘画的写意精神,以他独创的多种技法,融汇于西方抽象绘画的形式表述,进而以其“非常形”的全新姿态,连接传统与现代,用让不同的意识形态均能读懂的艺术语言,令传统的泼墨泼彩皴擦书法,焕发出时代的生机和朝气,使之更具延展性。成功地在技法改良的基础上,以他鲜明的个人画风和跨度极大的风格众多,使之具有开宗立派的时代跨越,这是霜凝绘画首要的学术意义。
《勃朗峰》系列
《走进雅丹》系列
《泪水冰川》系列
其次,不同于西方抽象绘画自诞生之初,便由主流学派所主张的无主题、无物象、无内容、无思想、无文化的“至上主义”,和受此影响与当今社会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历史虚无主义及快餐文化的相互作用,中国的当代艺术也基本脱离了艺术原本应该秉持的人文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西方主导下的后现代派的工业化、商业化的创作模式后邯郸学步,以致孤悬于本民族的文化系统之外,却又融不进西方艺术序列的尴尬境地。霜凝的绘画则是致力于将传统文化的核心精髓,通过中国绘画的气韵、空灵、留白等,借以体现他所推崇的儒释道的“仁、空、无”,与康德哲学三大批判主张的“真、善、美”,实现在画面上的无痕衔接,进而宏扬其东方大美的时代精神。他画中五彩斑斓的色块和皴擦晕散结合后涌动出的极为养眼的表现主义,而让画面氤氲淋漓、气韵生动;他墨分几色的层次递进和各种不同的线条所作的黄金切割,则让西方绘画的透视原理、空间结构、立体主义,得以在中国绘画的技法改良基础上结合得绵密无隙,进而充盈着万里显巨的磅礴之势和空灵飘渺的迷离之美相呼应;而破墨积墨和色彩流淌相撞返流产生的渍染叠加,与通透轻薄几可呼吸的施彩及光影效果的互为渗透与浸润,所呈现出的西方绘画印象派的梦幻特征与中国绘画写意的东方哲学的水乳交融,以及他特制的颜料在不同的载体上展现出的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和偶发的肌理纹理显现出的颇具神秘意味的图纹组合,无不表明了霜凝的绘画虽看似简约却并不简单。而是在和中守正、大道至简、天人合一、知白守黑等传统哲学基础上,兼容并包各种流派和思想文化于一体,巧妙地将中西方绘画的创作手法成功嫁接,令其绘画主题鲜明、内容饱满、意涵丰富。以他鲜明的文化符号和个性化的视觉特质,让纯粹的形色结构有了更为多元的想像空间,引领当代水墨向人文回归,为抽象绘画的创作注入了新的理念和元素,这是霜凝绘画内在文本价值的学术意义。
《只此青绿》系列
《天外见闻》系列
再者,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从工笔到写意,从写实到写心,再到时下的当代艺术虽强调个性的觉悟和审美的解放,却又因为只关注符号讯息而对语义刻意排斥,所导致的这一艺术形态尚未形成清晰的轮廓,并由此引发出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进而体现在审美上,也就从文艺复兴时期所追求的人性美、自然美、规律美,到自印象派开启的从自然再现转向主观表达的美学观,和当下的后现代审美文化而令审美趋于异向甚至畸形。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霜凝以他广博的学识和眼界的高迈,而拥有的思维层次和精神境界上的对已知世界的不断抽象,和对未知世界的多重解构,以他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和中西合璧的技法交融,令泼墨泼彩的浓淡干湿、藏露疏密、聚散开合,与明快的色彩、饱和的色度,以及明暗之分或阴阳对比,大开大合的构筑出的大千世界的变幻无穷,与内在的秩序平衡和逻辑理性相辅相成,通过多数长宽各数米甚至10米以上的超大尺幅,令他的题材在立意高远、内容宏阔的基础上,洋溢着乐观奔放、唯美浪漫、旷达阳刚的时代壮美,赋予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磅礴之势,给人以不同于以往经验的全新审美视觉体验。引导观者将视野投向更为广褒的时空宇宙和更为宏大的叙事结构,进而对中国传统哲学的诸多思想和理念,产生进一步的联想与思考。形而上的系统覆盖了宇宙万象中无论肉眼所见还是触摸不到的几乎包罗万象的所有现实存在,以他对客观物质的独到认知和理解,与对思想文化的敏锐洞察和预判,引领当代绘画回归艺术原本应该坚守的文化属性,前瞻性地走在了时代审美的前沿,为多元的审美文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全新范式。他在对暗物质、暗能量、上帝粒子、宇宙黑洞、地外天体等这样神秘莫测的宇宙空间所作的形象化的意象表述,和他对山川地貌、湖泊海洋、四季美景的抽象而又写意的魔幻概括,所集中呈现出的网络时代下全球化的互联互通,和信息技术与人工智能催生出的第四次工业革命进程中的审美风潮,以及与生产力水平和经济发展高度一致的时代美学,这是霜凝绘画在审美层面上的学术意义。
《北极冰川》系列
《非常道》系列
最后,作为新文人画最具代表的艺术家,霜凝不仅具有传统文人画士大夫的内外兼修、经世之才、社会影响,还得益于社会发展、时代进步、科技飞越,而让他的识闻视野更为开阔,思维触角也更为宽泛。这在他的创作上,也就不再局限于传统文人画借以抒怀的山水田园、花木草虫,或是仅在“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基础上的“游于艺”。而是集经文史艺于一身,和不同于他人的职业生涯与人生阅历让他拥有的远见卓识和襟抱胸怀,得以让他站在更高的位势来思考当代艺术未来的走向,和赋能他颠覆固有观念对艺术创作的束缚。在对传统笔墨进行的非比寻常的技法改进,和对西方绘画各种流派的提萃取精融汇后,霜凝将抽象与具象相对应的生命形态,抽象同具象的现象与本质的关系,通过他抽象的概念诠释东方水墨的气息,所构筑出的画面上的情感世界,超越了现实世界可以对应的物质局限或在日常经验中建构起来的平凡想象。而在此基础上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不断裂变与提炼,则让霜凝的绘画有着对生命终极意义的思考,和对时空一体的宇宙哲学的东方精神的探索,以及对人类未来命运的宏观展望与多重构想。进而塑造出具有中国文化特性的视觉形象,为他的当代水墨书写形式注入了东方抽象的“中国符号”,显示出其鲜明的中国境界。并在西方的架上艺术面临被全面消解,抽象艺术也难以避免地退出历史舞台之际,和东西方文化面临的愈发激烈的冲突与碰撞,以及各种艺术形式各自为阵、自说自话的时代背景下,霜凝匠心独运地把思想转化为艺术语言,为人们构造起一个能够跨越不同的历史、文化、信仰、民族、阶级的大同世界,使之成为恒久多元的视觉审美。不仅有着引领中国的当代艺术向高端起飞的现实可能,还让抽象艺术这一唯一具备能够弥合不同意识形态纷争的艺术形式,因为东方元素和现代艺术灵魂的融入,而确立了新的价值尺度,使之更具生命力与延续性,这是霜凝绘画又一极为最重要的学术意义。
《山花烂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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