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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蛮”之才——论石虎
阅读石虎(四本大画册,一本图文集),使我最深切地认识到,在许多方面非他这样一个大“蛮”才不能为之。
例如“蛮力”,既是通俗意义上的创作力或曰繁殖能力,石虎已与西方的大师级人物相当,而远非一般的画家可望其项背(创作力的低下,正是国内一般画家普遍存在的要害问题)。尼采当年说过:曰神状态,酒神状态。艺术本身就像一种自然的强力一样,借这两种状态表现在人身上,支配着他,不管他是否愿意……(参见《悲剧的诞生》,中译本,p349)他又说:审美状态仅仅出现在那些能使肉体的活力横溢的天性之中,第一推动力永远是在肉体的活力里面(同上,p351)。石虎正是尼采所推崇的那种具有“艺术的强力意志”(既是一种蛮劲)的艺术家。自他八十年代出道以来,画作无数,不仅有“量”,更是有“质”。成功率之高,实属罕见。而且,素以制大画而著称,《祈明图》(1993年),7米x3米;《玄腾图》(1995年),3.5米x9米;《天国神梦》(1997年),4米x9米;《坤梦图》(1998年),1.6米x8米……几乎是年年都有巨制问世。在他的画面上,数以千计,甚至是以万计的玉体横呈,但见“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丹唇外朗,齿内鲜”,环姿艳逸,义静体闲”,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参见曹植:《洛神赋》与《美女篇》),真乃是美轮美奂,千姿百态!仅此一点,也足以说明艺术家石虎的“禀性强健,精力过剩”(尼采语)。更何况,他的创作领域已横跨了水墨画、重彩画、油画、书法、线描草图(同样可以视为创作)等多个领域。而且,在每个他所涉猎的领域内,都有其卓越的表现。举例说,他在重彩画方面的表现,可以说是独步当今画坛。(他对重彩的理解是:丹青重赋,密有机。……加减乘除齐赋彩者,乃悟现代重彩之玄秘。他是这一重要理论的实践者,开拓者。“密有机”三个字很好地概括了他在重彩方面的贡献),并已使当今的许多重彩画家黯然失色。总之,他的上述创作状况,已可以用“恣肆汪洋,横绝沧海”八个字来形容。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种“蛮力”!
又例如“蛮想”,既是西方学者讲的想象力,我们古人则称它为“神思”。在《文心雕龙》里很精辟地谈到过这个问题,“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之下,神思之谓也。文文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亦如石虎之所谓“神觉”心之所掳,神而觉象,神满慧通,高维集智。神觉乃直抵智果。或曰:神来虚静……故神觉者,是觉虚。总之,不管是叫“想象力”,还是称“神思”、“神觉”,对于艺术创作而言,都是一个关捩点,也可以说就是“第二推动力”。想象力丰富的艺术家,“我才知多少,将与风云并驱矣”,“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同上,《神思》)。可是,当今艺术家,却普遍地缺失了想象力,“神思”、“神觉”。我们正处在一个想象力、“神思”、“神觉”十分匮乏的时代。这真是一个十分令人沮丧的事实!而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出现了石虎(自然不止是他一个例子)。石虎的“蛮想”自然就变得格外地突出和醒目,并且格外地有价值。纵览石虎的创作,时而古人(《弦花》),时而今人(《茵青》),时而神(《神梦》),时而兽(《展尾》),时而神人共处(《双圣》),时而人兽合体(《鹿人》),时而天上人间、九天揽月(《花年》、《双雀》),时而花前月下、悲欢离合(《相拥》、《伤亡》),时而沉思历史、激昂慷慨(《玄腾》、《天国神梦》),时而悲天怜人、潸(《沙风》、《家语》),时而灯花酒绿(《蛮魂》),时而春风化雨(《家冠》)……总之,大多数作品都是石虎笔下“蛮想”之所为。若再细考一下这些“蛮想”,便可知方法、渠道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先有“蛮想”,再有图画;有的却是先落下笔,随笔而“蛮想”,“蛮想”到哪里是哪里;有的更是匪夷所想,意外之所得。石虎无穷无尽的“蛮想”不仅为我们读者提供了一次次视觉的狂欢、味觉的盛宴、统觉的无穷回味,也为当代美术史提供了一笔宝贵的图像财富。谁又能想像,倘若失去了这一连串的“蛮想”,石虎的画面又会变成什么模样?那样还会有石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