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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东:我是愤青 画画时常怨恨

时间:2016年05月03日 作者: 来源:南都周刊 
    30年前,北京电影学院宿舍里,导演王小帅还是个清瘦的少年,平头,白衬衫,脸颊两侧的青春痘清晰可见。30年后,京郊的麻将桌上,少年成了大叔,圆滚滚的脸上笑纹尽显,当年秀逸的模样已随岁月流逝消失。

    小溪边光着身子的男学生,货车斗篷里憨笑的农民工,还有在三峡、和田、国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这些日常生活中零零碎碎的片段连同发福的朋友和家人——都被打包进了画家刘小东最近的影像展里。1984年到2014年的千余张照片次第陈列,一个展厅一个展厅地往里铺排,迂回的过道好似时空穿越器。

    像急于抓住某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使劲按下快门,这些照片并不都是美的。相反,虚晃,无厘头,构图也不完整,跟“艺术”看似搭不上边。画家艾民说,“刘小东用他特有的但是并非总是类型化的语言和介质记载着生活方式的变迁,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有他所见的,而这构成了他在不同的物质点的迁移方式,其实就是中国在这过去的三十年的生活方式的变迁。”

    “儿时朋友都胖了”,对这个时间跨度如此之大的展览,刘小东自己倒更愿意这样总结。“但胖得更快的,是这个社会。”
 
 
刘小东《小军和秀灵》, 2015 布面油画 35 x 40 cm

像眨眼皮一样记录日常

    和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妻子喻红的恋爱,是刘小东影像展柔情的开端。1984年,两人刚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毕业,跑到北戴河“约会”,刘小东拿着花25块钱买来的旧相机,在海边偷偷抓拍了几张心上人的照片。一会儿曝光过度,一会儿对焦不准,却是他对那段日子最强烈的记忆,“当时我心里还有些害怕,担心一切不是真的,都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是在恋爱。”

    而后,抓拍这个习惯,就这么一直保留了下来。宴会上叼起烟蒂的小男孩,血淋淋倒在路边的鸭子,三峡光膀子打牌的工人—刘小东的视角从喻红和亲友身上,延展到生活和社会的每一个细节。 

    画面大多不美,也毫无构图可言。陈丹青评价刘小东的禀赋,在于“如动物般观看世界”:“动物的目光,无明、无辜、无情、无差别,不存意见,不附带所谓文化。他永远是在看,亦如动物般敏于被看。”

    对这个说法,刘小东笑呵呵地接住。“(摄影)对我来讲就像眨眼皮一样,如此而已。但对哪个方向眨眼皮是自己的选择,这些跟我的绘画有很深的关系。”

    照片里的现实在他的画里叠映,如他所言,拍照和画画并不是孤立的两件事,熟悉刘小东的观众在这次展览里找到不少他画作的影子。

    街头一辆呼啸而过的卡车后斗里,挤满了进城的务工人员,赤裸着上身,四下张望—贾樟柯还记得这幅画带给他的冲击,“看到这一车人,你能想象它是开过了北京的三环路,在那样的一个城市化的空间,农业社会的痕迹跟城市的发展融合。”

    这张画的原型,就躺在刘小东的千余张照片中间。不同的是,照片里,一车人穿着灰突突的粗布衣服,直视镜头,咧嘴憨笑,而在画画时,刘小东想了想,还是把那衣服抠了,一车人的面目也模糊起来。

    没有相机的时候,刘小东画油画前先用素描;有了相机后,这些零零散散的照片之于他,就像绘画的速写本。“有时候墨汁洒上来还留着呢,有时候弄得很精细,胡说八道、乱涂,都在里面。”

    照片看似平凡无奇,但他显然不是随意地拍。有个着魔似的场景被陈丹青记了下来:“那年他带我出游京郊,中途停车,着急撒尿般奔向路边,拍了几个穿过田埂的村民,随即回车继续驾驶,日后这幅平淡无奇的照片被植入他画中的生动背景。”
 

刘小东《喷水》, 2015 布面油画 35 x 40 cm
 
 
责任编辑:杨晓艳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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