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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美术馆创办人王薇:我选择艺术家要看他的创作有没有教育意义
时间:2024年03月06日 作者:中国审美100人 来源:时尚芭莎艺术
刘益谦、王薇夫妇是中国知名的企业家和投资家,创办了多家知名企业,并在商界取得了巨大成功。
他们的另一重身份是世界级的艺术收藏家,也是中国最具规模和实力的私人美术馆“龙美术馆”创办人。刘益谦、王薇夫妇每年投入大量资金用于美术馆运营和私人收藏。“中国审美100人”在龙年春节与龙美术馆馆长王薇对话,探讨她对于艺术品收藏的初心与坚持,以及龙美术馆如何通过持续展览成为推动大众审美的标杆。
龙美术馆创始人刘益谦、王薇夫妇
从幕后走到台前,转折点是2012年,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一直藏身幕后的艺术市场超级买家王薇和刘益谦夫妇,投资上亿元启动了龙美术馆上海浦东馆。从此开启了王薇从全职企业家太太,迈向中国私人美术馆馆长的“创业之路”。
“美术馆运营”挑战重重,绝非一时兴起就能担当起的重任。随着2014年上海徐汇滨江龙美术馆(西岸馆)开馆,2016年龙美术馆(重庆馆)开馆,从项目规划、设计改造、人员设施投入,到展览策划执行,甚至展厅的湿度温度等各种细节,几乎都是王薇亲力而为。
若非出自热爱,实难坚持良久。
王薇最爱谈到她的“幸福”和“自豪”,多年历练让她的品味和能力完全配得上这份自豪。如今龙美术馆拥有“两城三馆”的独特架构,在展览规模和收藏实力上都堪称中国私人美术馆的领导者。
“作为女性,我在家是成功的全职太太和母亲,但因为热爱艺术,做与美有关的事业,我获得了更多更大的成就和赞扬,并与美术馆一起成长。这真是人生最好的事情。”
2023年底,适逢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肖像”展开幕。在龙美术馆(西岸馆)展览入口处第一组作品,就并置着艺术家为刘益谦、王薇夫妇创作的肖像。他们的身份,既是美术馆的创始人,也是艺术的引领者。
带领更多人看到艺术,正是他们做龙美术馆的初衷。
龙美术馆这次十周年特展,为什么选择“肖像”作为主题?
我在整理藏品时,不经意间发现我们有很多件肖像收藏。我了解到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肖像画非常关注。“肖像”展开幕的时候正好是2023年11月份,估计很多外国人会来参加上海的艺博会,我就想策划这样一个展览,一定会让人印象深刻。
“肖像”展览现场
正好同期在龙美术馆有张恩利个展,主题是“表情”。张恩利展览基本涵盖了他30余年的创作线索,很多作品第一次露面,其中也包括我的收藏。两个展览同时在龙美术馆,两种“肖像”相互对照,特别有意思。
《舞》, 张恩利,布面油画, 100x80cm, 1995年
《杂志主编》, 张恩利,布面油画, 250×200cm, 2023年
“肖像”展中,我们看到不同时期拍卖行的许多“封面作品”。你最喜欢哪件肖像作品?
“肖像”展览画册上呈现了300多件作品,涉及280多个艺术家。有些艺术家比如喻红、罗中立、陈逸飞、靳尚谊都有多件呈现。时间从近现代作品,到当代创作,横跨了130多年的历史,涵盖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艺术家。
《吹单簧管的女孩》,陈逸飞,布面油彩,81×66.3cm,1990年
每个艺术家在对人、对肖像的理解中都会留下历史的烙印。比如展览中高更这张《戴花的年轻人》,高更一生画了很多大溪地女性肖像,而男性肖像比较少,所以这张很珍贵。它还有个有趣的故事,画中这个穿粉红色衬衫、插着白花的年轻人,是与高更相熟的导游,是高更在这一时期唯一一幅真正的写生肖像画。后来马蒂斯分三次付款买下它,当时他经济也蛮拮据的,最后一次还抵押了妻子的戒指才结清。
这件作品是我6年前在拍卖会上买下,也是从拍卖会上了解到画的故事,学了很多知识。
《戴花的年轻人》,保罗·高更,布面油彩 ,45.4×33.5cm,1891年
这次在“肖像”展上,有今年沈嘉蔚画的一张我的肖像,还有前几年陈飞给刘先生(刘益谦)画的肖像。沈嘉蔚画得传统一点,陈飞画得比较当代。我们两人作为龙美术馆的开创者和引领者,带着大家一起欣赏艺术、学习艺术,很有意思。
(左)陈飞作品《刘益谦肖像画》(右)沈嘉蔚作品《王薇肖像画》
作为顶级收藏家,你为何会从收藏转向开设美术馆?
我做每件事都很努力。从1989年我就开始收藏了,到现在有35年的时间。改革开放后,我们做企业赚了些钱,与其去扩大资产,我更喜欢能拥有艺术品,所以就把大部分资金都去做了收藏。
一开始收藏的时候没有什么系统和概念,我跟刘先生尽管读书不多,但是对文化和艺术很向往,也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
我对历史脉络的收藏很有兴趣,一开始收藏老油画和革命题材,后来收藏85新潮时期、后89艺术、当代艺术,然后从亚洲艺术到全球艺术。
《存在的状态(礼服裙)》,盐田千春,金属框架 线 礼服裙,260×180×89cm,2022年
《滑翔机》,达娜·舒兹,布面油彩,213.4×157.5cm,2015年
做美术馆之前,大家都知道我们收藏艺术品;美术馆开馆后,才知道我们原来有这么多藏品,就称我们是收藏家的代表。刘先生收藏古代、近现代艺术,我收藏革命题材、老油画和当代艺术、全球艺术。很多人以为我的收藏团队有20个人,其实就我一个人,全凭热爱。
每一个私人美术馆都有自己的特色,有自己的情怀。做美术馆的原因,是我作为一个企业家太太的情怀,不然企业家应该回馈社会什么呢?
我从2009年开始有想法做美术馆到现在,已经14年了。刚做美术馆的时候,刘先生曾担心,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美术馆都是国家开办的,你个人能开什么美术馆?”没想到,后来我的美术馆还做出了系列。2012年浦东馆开馆,2014年西岸馆开馆,2016年重庆馆启动,两城三地交相辉映。
艺术家和美术馆专家纷纷评价说:王馆长既能很专业地去收藏,也是很努力在做美术馆。对此我十分自豪。
龙美术馆(西岸馆)场馆外部及艺术作品
龙美术馆展览中国和国际艺术是否有一个固定比例?
现在基本上每年龙美术馆的展览,国内和国外艺术家比例对半。
2024年我们还会做一场名为“花天花地”从古到今的绘画花卉主题展览。这次展览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展示花卉这个单一画面,也会包括有花卉的风景、人物。那么就可以从我们收藏的宋代《写生珍禽图》入手,还有清代宫廷画家蒋廷锡的《百种牡丹谱》,用极其写实的画法为后人记录了当时100种牡丹的真容,其中40多种在现在已经失传。这些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留给当代的精髓,能够在龙美术馆的收藏中展现出来,我很自豪。
《百种牡丹谱》局部,蒋廷锡
收藏上,刘益谦主攻古代书画和古董藏品,王薇则偏重经典和当代艺术作品。自从2003年,她拍下了吴冠中20世纪70年代的作品《爱晚亭》和张洪祥的《艰苦岁月》,之后但凡拍卖会上有红色经典作品,王薇几乎每场都会涉足。如今在红色经典收藏领域,王薇称得上绝对的专家。
近年她也涉足当代艺术、青年艺术家和更国际化的艺术品。这些艺术品足以支撑起一座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美术馆,也成为中国与世界当代艺术对话的重要平台。
你收藏的红色经典作品堪称一绝,为什么钟情这一类别?
收藏革命题材作品,是因为我父亲是从事这个工作的,所以我就对革命题材情有独钟。很早时候我就希望,如果有资金的话就去买这一板块作品。而且从经济上来说,早年收藏红色经典这个板块的作品也不算很贵。到2006年、2007年这个板块才开始涨价,在此之前我已经收藏了很多,当然后来赚的钱也几乎都花在这里面。
《南昌起义》,黎冰鸿,布面油彩,119×159cm,1977年
《毛主席视察上钢三厂》,靳尚谊,布面油彩,132×251.5cm,1969年
我1999年前就开始收藏红色经典版画,2003年拍下第一张红色经典油画,是张洪祥的作品《艰苦岁月》,小学教科书就曾出版过这件作品。当时在拍卖场上一个美国老太太跟我竞争,我志在必得,落槌84万拿到,当时已经很贵了。这是我收藏的第一件大型的、出版过的红色经典油画,从此我觉得一定要把这个系列坚持下去。
《艰苦岁月》,张洪祥,布面油画,175×221cm,1973年
2009年,我在上海美术馆做红色经典展览《革命的时代:延安以来的主题创作展》。当时帮我做策划的陈履生老师在整理作品图录时感到很惊讶,他觉得这位女士才46岁,这么经典的作品怎么会在她手上?所以他马上到上海来看我的库房。看了之后他说,能做这个收藏很不容易,尤其还是一位女性。
你跟刘益谦先生是两个不同系统的收藏方式,审美上会不会有矛盾?
我跟刘先生的矛盾,主要是收藏资金的分配。每年收藏资金就这么多,我们会抢额度。我收藏近现代的油画、革命题材绘画,还有当代艺术。他则比较喜欢古代。我当然希望他多让给我一点。
龙美术馆的藏品跨越度很大,你是怎么在展览上平衡美术馆的形象呢?
龙美术馆本身收藏力度大,我们就依靠众多收藏缓步前行,让国内外艺术家看到我们自己是很棒的,以此来吸引他们在龙美术馆做展览;而对于国外艺术家的选择,我倾向于比较轻松一点的,可以让我们观众不出国门就看到国际知名艺术家的大展,所以国际上大牌艺术家来上海展出也会首选龙美术馆。
冈瑟·弗格“路与径”展览
威廉·蒙克“引灵人”展览
从十多年前被艺术圈知道,到现在成为半个公众人物,王薇总是再三强调自己是全职企业家太太,也是专业的藏家和美术馆馆长。天生的敏锐和雄厚的资金,让王薇在收藏领域所向披靡;而不倦怠的学习和实践,让她在美术馆运营上也越来越成熟和专业。
在她看来,走到今天的龙美术馆肯定不仅是一个私人收藏的标准,更应该是美术馆运营的风向标。
你怎么看待上海这个城市?
因为有了龙美术馆,所以我热爱上海;也因为上海有这么一个私人美术馆,我身为上海人也挺自豪的。
龙美术馆(西岸馆)在设计、建筑上很有特色,它与周边的契合是如何构思的?
2010年原本的北票码头迁走后,规划设计中这里会是一个市民中心。当时徐汇和黄浦区的领导都找到我,希望我能做一个美术馆。
北票码头迁址后没人打理,这一带杂草都有一米高。但我觉得这里很棒,我跟刘先生说希望能够把这里作为文化用地买下来,可以放手做。刘先生蛮支持我的,这才有了后来的规划。
北票码头是工业遗址,有90多年的历史,当年这里是江苏、浙江还有福建的运煤枢纽。我觉得中国人的美术馆,就要找中国设计师做设计,所以找到了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柳亦春先生。当时他只有30多岁。他将码头遗留的“煤漏斗”改造成外部“斗廊”,并为美术馆设计了伞拱结构,清水混凝土外墙跟原本工业遗迹很搭配。同时让西岸馆在功能设计上成为具有开放性和公众参与性的公共空间,与日常休闲生活息息相关,这正是我们创办美术馆的初衷。
龙美术馆(西岸馆)变迁史
西岸馆的建筑设计在国际上获了好多奖,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大。当时徐汇区的领导孙继伟是同济毕业的,在建筑方面也是专家,他提议设计一条连接黄浦江和当代艺术的岸线。所以有了后来的余德耀美术馆、油罐艺术中心和刚开的星美术馆,加上西岸美术馆,在黄浦江边交相辉映。就像巴黎有左岸,而我们上海有西岸。我作为企业家太太,算是为国家精神文化作了一点小小的奉献。
你现在自己是美术馆馆长,为什么还总用“企业家太太”来称呼自己?
我觉得“企业家太太”对社会的贡献是很重要的。作为女性,我在家是全职太太,是孩子们的母亲,打理家里,默默无闻做了很多事。但也因为热爱艺术,我领悟到对生活的热爱、对生活的要求。
别人最早关注到我就是因为我在拍卖场上买了很多革命题材的作品。现在我变成美术馆馆长,算是女性的华丽转身。所以女性有事业很重要,一定要工作,我一直做与美有关的事业,我的自信来自工作中的成就和赞扬,真是最好的事情。
王薇在展览现场
在你看来,龙美术馆成功的经验是什么?
如果说有经验,那么龙美术馆是收藏在前,有藏品做底子。曾经有很多机构和企业、财团来跟我讨教经验。我说,找一个著名设计师来建一个空馆很容易,但内在的东西才是美术馆的灵魂。我做展览可以抛砖引玉,在自己的空间用自己的藏品,有自己清晰的展览方针,国外机构来跟我谈展览时我就很自信,就可以提要求,偏离了我的原则我可以不做。
2019年日本《Pen》杂志把我们评为全球值得关注的5家私人美术馆之一。现在龙美术馆的展览,大厅已经排期到2030年了,其他展厅也都排到4年以后,只有我知道一家中国的私人美术馆,取得这样的地位和成绩,是非常不容易。
大家都很关注,你怎么选择艺术家?
我在选择艺术家上很严谨。有人问能不能给钱来做展览,一个月200万,我说不要。我选择艺术家要看他的创作有没有教育意义,因为做美术馆最重要的是教育功能。从开馆到现在,我们做了近300场展览,儿童教育、女性教育、学术讲座一直在进行。这次张恩利的展览也有论坛,让大家听听艺术家怎么解读自己的作品、分享自己的创作理念,我觉得这些公众教育非常重要。
现在龙美术馆的展览是怎么策划的?
以前我们主要找专家来策展,后来自己收藏越来越多,我做策划也越来越老练。加上现在美术馆也有经济压力,我自己做策展还能省一笔钱,也能让我更快成长。龙美术馆现在这支团队我带了11年,做了很多国际项目,包括盐田千春、路易丝·布尔乔亚、安东尼·葛姆雷、乔治·康多、六角彩子的中国大展,也包括周春芽、何多苓、喻红、丁乙、张恩利、向京等中国艺术家的展览,都是我们团队做的。
六角彩子个展“靠近你的宝藏”展览现场,2023年 摄影:shaunley
你怎么评价龙美术馆在中国当代艺术进程中的作用?
某种意义上来说,龙美术馆其实建立了一个收藏标准,也是一个风向标。而我要强调的是,龙美术馆也在一直不断地支持年轻艺术家,比较早的如欧阳春、康海涛、陈飞,现在已经走上国际舞台。现在我关注的艺术家已经到90后,比如张子飘、张季、露西·布尔、瑞秋·琼斯、方媛,做完展览后会激励他们更好地在艺术界发展。
《角斗场 09》,张子飘,布面油画,180×180cm,2021年 ©图片由艺术家和空白空间提供
展览我还会延伸到西南地区,通过重庆馆让大家共享。重庆馆和浦东馆全面免费开放,因为浦东馆主要展出红色经典部分收藏,也是上海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各种学校尤其小学的艺术课可以在龙美术馆上。我们还培养了一些小小导览员,培养对艺术热爱的少年群体。这也是我跟刘先生一开始做美术馆的理想:用艺术能影响到大众。
每一个时代的艺术,都与当时的历史和人文环境有关系,这些不同时代的创作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美术馆运营的关键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这是很多私人美术馆运营不下去,或者达不到美术馆运营标准的原因。龙美术馆两城三馆的建构,每一间场馆每一年的运营费用都是千万甚至数千万级,依靠传统的门票方式根本无法维持收支平衡。
未来美术馆如何实现造血回血,不仅是王薇面临的难题,也是所有美术馆的终极问题。
运营美术馆每年都要补贴很多钱吧?
我希望能够尽量运营长远。刘先生很辛苦,当然国家也有补贴,只占很小一部分,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贴。三个馆中,重庆馆、浦东馆免费开放,回馈社会。西岸馆运营费用最多,每年的品牌活动可以贴补点运营成本。但龙美术馆展览多、成本高,尤其西岸馆,基本会同时呈现五六个展览,平均一年有近20个展览。这确实是巨大的投入。
现在经济情况不是很好,但我们会一直坚持下去。
龙美术馆忙碌的布展现场
2023年龙美术馆的一些藏品高调换手,“龙途:刘益谦与王薇伉俪收藏精选专场拍卖”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的关注、讨论,甚至震动,这是不是意味着龙美术馆的收藏体系会有一些改变?
对。收藏不可能一直没有更替,历朝历代的收藏家都会有换手,没人能一直把东西拿在自己手上。我曾经拥有过它,当需要换手的时候也要放手。所以去年我们在苏富比做了一个“龙途”的拍卖,这是正常的换手。
美术馆也需要钱,要把美传播下去,必须要有资金。就好比我收藏三张画,有两件我卖掉花在美术馆运营上,该花的一定要花,不是什么坏事。另外有些收藏我觉得要更换一下,因为我未来的收藏思路会更年轻化,要有新的专题慢慢构思出来。
你认为私人美术馆运营最重要的是什么?
私人美术馆最重要的就是资金,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硬件上不用说,人员工资也是要涨的。我还做了激励计划,就是员工做多少展览有奖金,做国外展有多少奖金,编书、出书、获奖都有奖金。我的责任很大,每个员工都要生活,如果我这里缩减了一些项目,那么就有一部分人丢了工作,我肩上扛着很多人、很多家庭的生活,所以一切都不容易。
我希望经济会慢慢复苏,我做的计划是长远的,估计自己要做到70岁以后。
龙美术馆十周年展览海报墙
你一谈到美术馆总是神采奕奕。现在是你想要的美好生活的状态吗?
我曾经想过把重庆馆关掉,但这次看到周春芽在重庆馆做的《Sprouting!驿驿其达——版画艺术的新未来暨周春芽奖学金》展览,他的奖学金计划坚持13年了,展览也举办了10次,我觉得很棒,给很多年轻的艺术家和学生带来了希望,让他们实现了在美术馆做展览的梦想。
如果能不为钱操心,我就没一点烦恼了。未来刘先生还是会更辛苦一点,但我们都会把这件美好的事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