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笔成当代艺术圈潜规则

    本月初在苏富比春拍上祁志龙的一件作品被质疑有人代笔，才致使出现艺术家本人“看走眼”的情形。那么，艺术家创作是否真有人代笔?代笔的作品是否有收藏投资价值?代笔作品与赝品有何区别?销售代笔作品是否属于欺诈?就上述问题，者采访了艺术市场的从业者和相关法律专家。
    艺术家代笔分两类
    大多只画关键部分
    所谓代笔，就是书画家请人代替自己写字作画，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当作自己的作品。当记者就艺术家是否有代笔现象向一位艺术圈内的资深人士请教时，他告诉记者，这种现象从古代就有。
     记者翻查资料发现，关于古代和近现代书画名家请人代笔确有记载。如明代著名书画大师董其昌就因书画地位高，官居礼部尚书，求画者众多。但因公务繁忙，再加上董其昌的绘画水平远没有书法那么出色，因此常请朋友、学生以及画工等代笔。近现代名家代笔现象更为普遍，比如张大千大幅山水作品中描绘的楼台殿阁，多数就是由他的学生何海霞代笔完成，张大千则负责山水部分。
     当代书画艺术家是否有代笔现象?此位资深人士的回答是肯定的。这位资深人士从事字画工作超过10年，去过不少艺术家的工作室，与众多艺术家也有交往。
     他告诉记者，现在艺术家的代笔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完全由他人代笔，艺术家只落上自己的款。“这种情况相对比较少，多是因为求画者太多，但又不太重要，画家便让学生或者工作室助手代笔，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这种作品多为应酬之作，很可能出现画家长时间后不认识这幅作品的情况。”
     而另一种更普遍的现象是艺术家只画关键部分，而其他大量绘制工作由学生或者工作室助手完成。“艺术家自己先打好底稿，或者勾出线条，上色的工作便由学生或者助手完成，最后艺术家本人再对细节进行处理加工，最后签名落款，盖上印章。”
     代笔好比贴牌产品
     价值或能高于原作
     代笔作品与赝品有何区别?为此记者采访了著名艺术法律师孙中伟。孙中伟是北京孙中伟律师事务所艺术法研究中心主任，北京艺术法律师网创办人，被誉为“中国艺术法律之父”。孙中伟告诉记者，代笔作品与赝品还不一样。“赝品是他人模仿艺术家作品的伪造，而代笔作品是经过艺术家本人授权的。”孙中伟形容代笔作品就好像工业生产中的贴牌产品。“许多知名品牌都有代工工厂，授权他们生产自己品牌的产品，但你并不能说这些代工产品都是假冒产品。”
     中国艺术品市场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研究员西沐告诉记者，代笔现象在历史上一直存在，不少画家特别是市场好的画家求画者众多，便会找学生或者助手代笔。“有两点可以肯定，首先是代笔者的艺术水平肯定是被艺术家本人认可的，另外这种代笔行为也是艺术家认可的。”西沐对记者说到：“因此代笔作品肯定是有收藏价值的。”
     对于收藏价值的高低，西沐认为取决于艺术家本人作品的收藏价值。“从历史来看，代笔作品一般都被认为是艺术家的真迹，而代笔作品的价值应该与原作相当或者略逊于原作。”西沐还给记者提到了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代笔者的艺术水平可能会逐渐超过被代笔者，那么很可能出现代笔作品的价值还高于艺术家本人作品的价值。
     代笔涉嫌违反合同
     但律师称举证困难
     孙中伟给记者透露，其实现在艺术家代笔的现象非常普遍，许多名家都有代笔作品。“知名画家雇一些助手或者学生，帮他们完成作品绘制。”但对于代笔这种行为是否违法，孙中伟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法律问题。
     “首先是举证难，一般购买艺术品的消费者很难证明他购买的是代笔作品。”
     孙中伟告诉记者，一般人都不可能看到艺术家找人代笔的情况，只要画家和代笔者没人承认，购买人就很难证明他购买的是代笔作品。
     “如果购买人能够证明自己购买的艺术品是代笔作品，那就会涉及到不同的适用法律。”孙中伟给记者解释。
     他说，如果购买人是通过艺术家本人或者画廊购买，那么购买人就和艺术家或者画廊形成了一种合同关系，艺术家和画廊就必须按照合同约定给购买人提供原创的艺术品。“这时如果给购买人提供代笔作品，就违反了《合同法》的相关规定。”
     如果购买人从拍卖行买到了代笔作品，情况又不太一样。“只要代笔作品的委托方和拍卖行没有故意串通，根据《拍卖法》61条的免责条款，拍卖行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孙中伟告诉记者，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能证明代笔作品的委托方和拍卖行是恶意串通、构成欺诈，才能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聚焦艺术圈“代笔”·揭秘
     代笔·声音>
     艺术家的助手与代笔
     艺术代笔是一个古往今来的问题。
     中国的传统绘画非常讲究笔墨，它是一个艺术家经过长时间训练之后获得的精神体验的一种手感表达。在这种规则下，画家请人帮自己作画显然就成了近似于欺诈的行为，这被中国人称为“代笔”。
     也许西方艺术又是另外的规则。传统西方绘画的工艺过程比较复杂，特别是一些大型作品，从造颜料、制画布、做底、起草、到完成需要大量的体力与时间，因此，有许多艺术家就请助手帮助完成部分工作。而雕塑又是更特殊的例外。许多雕塑作品都是公共艺术，比如西方的广场雕塑，比如中国的佛教石刻。这些大型作品由艺术家构思，却无法由艺术家本人全部完成，需要大量助手的协助。
     但到了20世纪60年代，西方的艺术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认为艺术的手工时代已经结束，艺术家的观念才是艺术的核心价值，艺术用什么手段来完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想和创意。
     这个转变也影响了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界。因此艺术家请助手协助工作，甚至只动脑不动手就成了许多中西方艺术家选择的方式。当然，今天也不乏有些艺术家既强调观念，也强调艺术技巧。这也是我所推崇的。但这并不干扰我对艺术的开放态度：我不认为，艺术家请助手有什么不妥，关键是以艺术家的名义产生的作品质量怎样，一个不请助手的艺术家不等于他的作品就是好作品，反之，如果一个请助手的艺术家能掌握住作品本身的效果，同样可以理解为是在他的把控下创造出来的好作品。(此文有删减)
     代笔·史料>
     中西方都有代笔
     近现代名家代笔现象更为普遍，比如张大千大幅山水作品中描绘的楼台殿阁，多数就是由他的学生何海霞代笔完成，张大千则负责山水部分。
     在中国书画史上，代笔现象自古皆有，皇帝更是代笔情况的代表。北宋徽宗皇帝赵佶喜好书画，他本人创作风格偏向粗犷，但是在他的传世作品中有工谨的，据考证，这些风格细腻的部分画作是由赵佶设立画院中的画工创作，他本人只在画上印章。
     慈禧太后并没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她的画是由其宠幸的宫廷女画家缪素绮所作，慈禧本人只落款和印章，慈禧还经常用这些“自己作的画”赏赐群臣。
     代笔现象不是中国书画所独有，在西方，代笔绘画同样比比皆是，在油画绘画上颇为多见，比如著名的文艺复兴“绘画三杰”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的大幅壁画作品，大多数是由他们本人带着自己的学生共同完成，本人草稿出小样，再由其学生进行放大描绘，最后再由画家本人加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