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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和:当代水墨,还没有力量把传统颠覆
刘庆和 仰止 2017年
35.8x49.6cm
纸本水墨设色
标签和符号本来就是给别人看的。《向阳花》的展览要留给别人什么,想到这一点,我发觉我的心态如此地轻松,因为再没有什么比把自己真实的东西拿给别人看更容易做到的了。从这一点来说这个展览是成功的,因为它把我内心不急于表述的东西表达出来了,当然这些会与年龄有关系。
在学生面前,我一直在强调一种尊重个体、尊重创造的姿态,对学生也会有影响,不过我也知道这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就目前的教学思路和体制,尊重个性还没有能力用现实的利益来证明它的重要性,我想,能因为自己的努力产生些影响就已经不错了。这也是我对年轻些的艺术家的期待。另外,尊重创造并不等同于追求符号化的语言,虽然这些努力会行之有效,但是对于创造本身不起什么作用。
真正个性化的东西并不是非得告诉别人我是怎样与众不同,不是这样的,突然一下子吸引众人眼球,也许很快就会落幕。个人感受的东西虽然无法一下子公示于众,但是可以内心独白,不强迫别人听的时候,也许更能让人倾听。
刘庆和《泡》
对我来说,作品成型和文字成文一样,都是一个随性发生的过程,有时觉得才思泉涌,有时觉得语塞难言,待到作品完成时所表达的主题与最初的意向也许已经偏差了。
主题思路不明确的好处是随时可以产生新的“主题”,这个过程中生发出来的新的枝节可以为我的“主题”供给养分,牵引我的思考,使得展览的最终呈现带有一定程度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人生过半,“迷失”的状态本该早成过去,没想到现阶段还很受用,这让我在年龄上还像是没有跨过“不惑”这道坎。一件事情想做又懒得做,最后不得不做,做了又觉得本该做得更好,这其实更像我的样子。
刘庆和《女孩与猫》70×68cm
虽然嘴上会说希望自己歇一歇,但是骨子里不是这么想的,总希望自己的艺术生命更长久,力量还在增加扩张。这本就是一个沉浸在创作当中的人必须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创造性就是会与生命相关,创造力的积蓄和迸发也是与人自身的潜能相关,也不是我们自己召之即来的。客观地看待“当代水墨”,我觉得还没有力量足以把此前的传统颠覆。每个人都还是积极地进取,相互之间的包容实际上掩盖了每个人的局限,缺乏挑衅的力量对于创造性的追求不利。多少年前我就曾说过,我已经能够心安地鼓掌,看着年轻人成长。没有压力的氛围很难形成自身创作的力量,对于年轻艺术家如此,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是同样的道理。
刘庆和 顽石 34×34cm
在实践当中有很多不确切的东西需要问自己。我们把现在的时代当做最好的时代,更多的是从经济角度、市场角度来看,对于水墨来说最好的时代不一定是现在。也许有一天“水墨”不太被追风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在那里继续着自己的实践,这些人就是“趋势”。
坚持是要有连续性的,连续的不都是亢奋的年代,也有萎靡低谷的时代,经历了这些走过了这些才会具体现实地看待水墨的发展。所谓“水墨时代的到来,时代选择了我们”这样的话也就是个口号,时代是会到来,但选择的不是你的话也会有别人,在经历时间考验面前真的不分你我。往回看,有多少轰轰烈烈的如今已经被淡忘了,将来是什么样呢,还是留给时间吧。至于“当代水墨”或说“新水墨”也好,怎么说都行反正就是冠名吧。
刘庆和 花姑 35×36cm
刘庆和 风吹 90×75cm
“新”在字面上我还没有真正理解为新的意思,但我绝不会轻视别人的努力,每个人有自身的努力并且不可避免地局限。只是,相对于旧的东西,有自己的看法没有问题,如何构建新的东西,这才是难度。很长时间里,我们习惯于打倒,甚至还有亿万只脚等着。轻易地否定别人实际上也是在否定自己,因为,在时代面前我们都不可能孤立存在着,总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总觉得亢奋不是什么好事儿,有人亢奋就会有人接茬有人起哄。再不想在这辆提速的车上追加助力了,我们需要的是看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