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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古轩:市场是个问号但我依然乐观
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
很少有人会像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那样如此紧密跟踪着怪异多变的当代艺术市场。这个颇具实力的纽约商人于过去的几十年里在世界各地拓展了12家画廊,开创了业界有史以来最大的蓝筹级连锁经营画廊。
上周五,他又在巴黎北部布尔歇机场一间形似飞机棚的仓库内开辟新的前哨。高古轩先生有展示特大号作品的嗜好,比如艺术家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和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雕塑。在这个意义上,这个17760平方英尺的超大规模画廊正合其口味。而这一次,他正打算推出一批新画,作者是旅居巴黎的德国艺术家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基弗惯用烧焦的调色板创作大型作品,来反映战争所带来的残败景象,并以此闻名于世。
67岁的高古轩先生称,这个由法国当代著名建筑师让·努维尔(Jean Nouvel)设计的画廊将向公众开放,而他也会饶有兴趣地观察,到底会有多少顾客光临。很可惜的是,其他机场的特权在这里不能享用——比如免税。
在接受采访时,他分享了在一个不确定的市场里拓展业务的风险和回报,而这也正是这些天来他所尝试的投资。
克劳:当下欧洲正深陷欧债泥潭,而您却在那里又开了一家画廊。您觉得那里的市场气氛怎样?
高古轩:在欧洲,人们确实有些忧虑。市场是一个问号。尽管如此,我还是抱有一个企业家的乐观心态。因此,即使在未来几年里经济发展依然缓慢,我们还会调整策略从容应对。目前在我们巴黎、伦敦、日内瓦,甚至雅典的画廊里仍然有业务活动。我们为能够在希腊拥有画廊而感到荣幸。从现实角度考虑,我们将在雅典的价格控制得低一些——在100万美元以下。另外,我们也和当地的收藏家们保持联系,因为他们有些也希望卖出作品。雅典的画廊是我们连锁画廊中最小的,但是我决定把它经营下去。
克劳:您是如何调整展出风格以适应全世界不同观众的口味呢?
高古轩:现在的艺术市场已经全球化了,而且对于什么是好的艺术也越来越形成国际共识了。我们并不是要把人们的口味标准化地分门别类。有人认为在洛杉矶你就必须卖画棕榈树的作品,那真是可笑。顾客都是相当有经验的,他们也经常旅行。我们刚刚在香港展出了祖尔·莫里森(Joel Morrison)的作品。他在那里并不太知名,但他很优秀,所以我们照样把他的作品成功卖给了中国香港和大陆的藏家。
克劳:在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的情况下,你们在香港的生意怎么样?
高古轩:我们在北京和印尼都设立了办事处,但香港还是我们的中心。目前的问题是我没法将巨大的理查德·塞拉的雕塑搬进我们香港的画廊,所以我正在寻找另一个场所,有可能是在仓库区的一块较大的工业场地,而且那里的房租也相对便宜,至少在香港来说是这样。
克劳:还有哪些新兴市场吸引您?
高古轩:巴西。我们刚刚在里约热内卢举办了“艺术里约国际博览会”(Art Rio)这是我们所举办过的最成功的博览会之一——远远好于我的预期。我原先对此次博览会持观望态度。因为如果你要在你的日程表上加一个博览会,你就必定会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派遣专员,张罗艺术展品,组织晚宴等等。当然你更需要艺术作品,然而艺术家们却往往总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创作的。但是我打定主意要去里约试试手,结果打出一个“本垒打”。下一站我们可能去圣保罗。
克劳:画廊业务越来越广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高古轩:体力上讲,我感到要如此东奔西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我想尽量在开幕式上站台,以支持每一个艺术家,但是我不可能前一分钟在香港,而下一分钟到日内瓦。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我不是在一个奢侈品行业。我卖的是独一无二的产品。我倒是希望我在奢侈品行业,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一个电话打给工厂说:“我再要10000件某某货品。”但是我不行——因为那样的话就不是艺术了,就完全变味了。我想尝试不同地区,但却有时间约束。所以举个例子说我就不打算在印度开设画廊。
克劳:为什么印度的前景那么黯淡呢?
高古轩:在伦敦我们有一些印度藏家买我们的东西,但在印度我们的生意却并不好。可能我们的方法不对路,又或许是没有人脉。通常情况下有卖方有买方,那生意自然水到渠成。但这种情况在印度还没有出现。印度依旧专注于它的当地艺术,而那里的博物馆展出国际艺术的次数也不够多。
相比之下,我们在土耳其倒有一些有趣的藏家,而在中东,我们的藏家群也开始渐渐扩大。眼下藏家大都是王室成员,但是我认为几年后当卢浮宫和古根海姆的分馆在阿布扎比开馆后情况会有所改变。
克劳:回到美国——这里的市场氛围一下子活跃了不少,这是什么原因?
高古轩:这里的藏家比五年前多了很多。艺术市场永远也不会像美式橄榄球那样火爆,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买艺术品,我认为这对我们艺术市场周期变化很大程度上起了缓冲作用。在最最艰难的萧条期,你到处可见收藏家们收手观望,但是你却没有见过艺术市场跌至零点。我们从来没见过艺术市场陷入深度衰退,顶多是不景气。不过如果有谁期望艺术品会只升不跌,那他明显就是在这一行涉世不深。然而,新加入的藏家却总是能为艺术品价格编织起安全网。
克劳:那今天我们处在艺术品市场周期的什么位置呢?
高古轩:很难说。不过我不觉得我们处在泡沫期,尽管泡沫的本质却是让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今年秋拍,拍卖行也将推出一大批三千万美元左右的画作进行拍卖。
克劳:您的藏家所认可的合理价格区间是多少?
高古轩:目前只有极少部分人会购买单价一亿美元以上的艺术品,但是我察觉到中端市场的价格正在上扬。单价一千万、两千万美元的作品算中端吗?价格其实已经不便宜了,但眼下确实有很多藏家是在这个价位买入的。
克劳:您除了艺术市场以外还做其他投资吗?
高古轩:我没有股票,也从来没有做过。我不懂股票,也向来不喜欢虚拟投资。我有一些做对冲基金的客户问我是否想加入一起做,被我婉拒了。因为我有艺术,这才是赏心悦目、实实在在的资产。另外,我也喜欢将钱存在银行里。当然做艺术的时候我也仍可能犯错,但至少我可以从中学到东西。但如果我在金融市场里犯错,我很有可能再犯第二遍。我坚持做自己熟悉的行当。
克劳:在您自己的收藏中有哪件是永远不卖的吗?
高古轩:我收藏的东西基本上都来自我自己经手的艺术家和艺术品,像贾科梅蒂、毕加索和塞拉的作品。但这也是我自己今后养老的一种方式。所以我在家里收藏了很多东西,一般也不会轻易出手,但是我永远都不喜欢说“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