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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蜀风流自古同——周春芽的东南之旅

时间:2021年01月20日 作者:丁晓洁 来源:绝对艺术


 《太白山图》,布面油画(四联画),250×1200cm,2019 


 
将历史趣味与自己的语言结合,再把个人记忆整合进去,成为周春芽风格蜕变的第一步。“为什么选择王蒙,有几个要素。第一是我看过王蒙这三件作品原作,三组画都是根据王蒙的作品来进行的。为了看到这三幅画的原作,我们等了很久,终于在两年前等到了机会,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具区林屋图》展出了,我们就飞到台北去看了原作。过了一年多,听说沈阳故宫又拿出《太白山图》,我们又去看了原作。《丹山瀛海图》是在上海博物馆看的。另外一个是王蒙画的画具有很强的再现性,有具体的地址,所以我们就去了宁波、苏州,找到了王蒙画的源起地点。除了我们对王蒙画的这几个地方有兴趣外,我研究太白山图发现,宁波的太白山是在宁波的鄞县,正好我母亲也是在鄞县出生的。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触动了我的寻根愿望,便又去找了一些家里的老照片,所以那幅画的开头是我的外婆,后来是我妈妈。其实很多都是不断在发现线索,最后把它串起来。”

 


宁波太白山

 

《绝对艺术》杂志在龙美术馆大展《东南形胜》时曾采访了周春芽,开幕前一晚为展览还画到深夜的他疲惫中带着一丝想了解观众反应的急迫心理,诚然开幕当天这些观众是见证他一路成长的亲朋好友。在艺游东南的过程中,他和漆澜对话,和自己对话,更多的是把童年、乡愁、家族历史,甚至是把爱糅杂在自己对王蒙的解构与重构之中,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的作品是对传统的再现,反叛才是他生命中的主旋律,当然这也必须是建立在深刻理解和理性分析的基础之上,正如漆澜对他的评价:“他真不是复古,而是一种对抗性的表达,在他这个年龄阶段做这件事情是很有意义的。”

ART ABSOLUTE与周春芽的对话

ART ABSOLUTE:这几年的“访古”行为是否找到了自己作品的文脉?
周春芽:“元四家”里面我最喜欢的是王蒙。虽说元代是被异族统治,在这种情况下文人艺术竟然得到飞速的发展,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中国的文人画在元代进入鼎盛期——到赵孟頫、王蒙那个时候艺术上达到了一个历史高峰,后来的明代、清代都无法超越,元代艺术家的艺术信念和精神非常顽强,我很看重这种精神,所以这次我找到一个契机——王蒙。
 
为什么是王蒙,首先肯定是因为他的语言、风格对我最有吸引力。另外,因为通过王蒙的画我们都能找到画中的地点,比如:我们去了苏州太湖林屋洞找《具区林屋图》里的景色,到丹山赤水找《丹山灜海图》里的景物缘起地点,现在实地都还在,王蒙的画很有现场感,这些村庄、石头、水都还在,很佩服他对现场特点的敏感把握,和服帖的表现。《太白山图》描绘了浙江鄞县太白山天童寺及其周围景物,尤其是天童寺前很长的夹径松林,在古时候据说有二十里,现在只有差不多两里了。鄞县的太白山刚好又是我妈妈出生的地方。
 
ART ABSOLUTE:刚好是一个时空的重合?
周春芽:对,这个很巧!我妈妈出生在宁波,七八岁后离开宁波去了上海——所以这也是一个契机。这幅画除了画风景之外,把我妈妈的身世也画进去了。
 
我绝对不是一个“仿古”的艺术家,而是一个创新的艺术家,“传统”是在激发我对艺术进行创新的一个历练和过程,这个过程是很重要。
 
ART ABSOLUTE:新作品给人第一个感受是融入了您个人的历史。
周春芽:你觉得我的新作品很传统吗?
 
ART ABSOLUTE:没有,不过跟您之前的作品比起来,家族记忆和个人的历史表现的更明显了,和以前“桃花”比起来差别很大。
周春芽:画“桃花”那会儿是在谈恋爱。我现在家庭观念很重,整天跟小孩子在一起,情况不一样。“绿狗”那个时期是很压抑,每天我都不出门,天天跟狗玩,那个狼狗很厉害的,经常咬我,是只黑贝,名字叫“黑根”。像那种狼狗其实根本不能在家里喂养,他需要在一个很宽的院子里跑,所以它也很压抑——那样情绪下画的东西肯定气质是不一样的。
 
ART ABSOLUTE:情感是您作品的一个主要线索?
周春芽:对,这是我的一个基础。虽然我关心一些社会的问题,但是艺术家所有的力量就是手里这支笔,努力把画画好,一定要相信,因为手里这支笔,你会有力量。
 
ART ABSOLUTE:把抽象的、古典的山水和个人情感结合起来其实挺难的?
周春芽:我觉得还是要有爱,要去实地考察,关注它、爱它,画一棵树、一块石头,要有感觉地画,万物有灵。

我妈妈明天要来,但她都不知道我在画她,我这次也是第一次画她。作为她儿子,其实也是在想怎么去孝敬她,我觉得她应该很高兴,这就对了。

ART ABSOLUTE:王蒙算是您的同行前辈,包括塞尚,他一直在画圣维克多山,面对自然大家有什么共通性?
周春芽:其实大自然很奇怪,真的没有变化。人的制度会变,但大自然肯定是不会变的,哪怕它经历过洪水、地震,最后都能恢复大自然本来的面目。

我比较关注那些不变的东西,就像去看王蒙《太白山图》画的那些松树,他把松树画得特别漂亮,但他画的那些松树早不在了,太白山现在最老的松树也只有260年左右,这就是轮回,大自然在轮回中与人性一次次的邂逅、共鸣便形成了历史。太白山的天童寺,在万历年简被泥石流冲毁了,后来又重建。今年八月份,又遭遇了特大洪水,幸好毁损不严重,很快恢复了原样——放长远来看,大自然是不会变的,人性也不会变的。
 
ART ABSOLUTE:这几年去太白山,经常会带着母亲和姐姐吗?
周春芽:我主要是去寻根,找我妈妈出生的地方,但是没有找到,找了很久才知道全部都被拆掉了,我妈妈出生的地方在宁波鄞县,太白山也在鄞县。
 
ART ABSOLUTE:以前为什么您没有去寻找这些过去的想法?
周春芽:生活变了,我妈现在快90岁了,以前她从来不讲自己的故事,现在年纪大了开始讲了。我一直以为我妈参加解放军完全是因为革命的理想,后来才从她闺蜜那里了解到,她参加革命,其实还有部分是个人原因。她当时在恋爱,男朋友姓顾,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是地下党,他要去重庆,我妈就去重庆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外公去世的比较早,我妈跟着外婆生活在我姨妈家,有一点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她除了恋爱的原因,也想走出家庭独立生活。
 
前一段时间,我妈去重庆探望老朋友们,也到医院探望了顾叔叔,顾叔叔怪我妈说“你当时不是说好到重庆要跟我结婚的吗?我一直在等你,后来你却跟别人结婚了。” 我妈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一段,原来顾叔叔和我妈当年到了重庆以后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通讯不便,失联了两年,再见的时候,我妈妈已经遇到我爸了。顾叔叔的一生过得非常坎坷,我妈后来的生活也经历了很多波折,两位老人分别已经高龄了,坐在一起感叹过去,让人觉得非常唏嘘。
 
ART ABSOLUTE:这才是真实的历史。
周春芽:对,真实的历史。
 
ART ABSOLUTE:所以您去看古代大师的原作,把里面很多知识重新梳理了一遍?
周春芽:对。
 
ART ABSOLUTE:这些知识结构虽然对您绘画的形式和语言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是它是一个内核,是一个发动机?
周春芽:有一些间接的影响,是文化的一些活动,很多都是轮回。
 
ART ABSOLUTE:您最大的感受还是历史的潮起潮落?
周春芽:人生很短的,别想那么多。
 
ART ABSOLUTE:一直以来,我们对西方的知识可能接受的更多?
周春芽:这个是正常的,西方真的做得很好,从文艺复兴开始,西方一直发展的很快。
 
ART ABSOLUTE:这次的新作更像是一种方法和结构的实验?
周春芽:你们看了之后有没有新的感受?
 
ART ABSOLUTE:和之间很多作品的视觉形式是不一样的,似乎进入到一种知识和方法论共同编织的网络里。
周春芽:有意思吗?
 
ART ABSOLUTE:我觉得打破了二维的、三维的规则,它的信息量很大,不单纯是一种视觉形式的更新。
 

责任编辑:杨晓艳去阿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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